杜正德见状，却是笑着抬手示意他们起身：“都是阁中成员，何须这等虚礼。”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
杜正德也并未如九蛉般乖张，突然脸色大变，说什么“哇！还真站起来啊”就一掌把人毙了。
反而，走到佛像前，伸手抚摸着佛像的断纹，面露几许沧桑，问道：“九蛉的被幻术反噬时，可有人近身三丈之内？”
众人闻言，明白杜正德是要开始抽丝剥茧了，不由得相视一眼，眼底皆是一亮。
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稍稍放松。
这才是他们天机阁的做派嘛。
不摆架子、首切要害、谦而不虚。
端的尽是上位者的沉稳风范！
可正当众人似有了主心骨，正要畅所欲言时，杜正德突然踉跄着撞上供桌，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旋即左半张脸开始抽搐，嘴角扭曲出一副狰狞的笑意：“嘻！嘻！问那么多干嘛，通通杀掉就行！嘻嘻！嘻嘻！”
“不，不行……你不能……”杜正德双手抱住脑袋，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忽高忽低，神色也变得极为诡异，仿佛在与另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杜正德己单手撑地低吼：“滚回去……”
说着，他脖颈青筋暴起，左手却突然结出清心诀，啪的一下，印在自己眉中。
好半响，才缓缓起身，颇为尴尬地抹去鼻血，再度恢复回严肃的模样。
“让诸位见笑了。”
他淡淡说道，“在下突破合体境时，元神出了些问题，偶有紊乱，不过并无大碍，不影响执行任务。”
各人一听，嘴角皆不自觉地抽搐。
不是，刚送走个发疯的化神，又来个元神分裂的合体境？
这趟任务，有毒吧？！
杜正德见众人不信，却没多做解释，只是双手负于身后，泰然道：“诸位莫慌，在下说的可不可信，大家理一下九蛉一事，不就知道了？”
众人闻言，相顾了一眼。
即便都在心里暗自怀疑，可面对合体境强者，却也没人敢真的开口质疑。
而且相较九蛉的癫狂，杜正德此刻几分诡异的克制，倒也附合常见的修偏症。
所谓修偏，不是走火入魔，修仙作为逆天之事，境界越高，风险自然也越高，常有境界突破时偏离正轨的情况。
诸如突破金丹，有人潜心修炼，三尸尽斩，结出的金丹圆圆润润，好似明珠一般。
可有的人投机取巧，最终结出一个山疙瘩，说是金丹，倒不如说是颗大型结石。
到了元婴境，正常情况下，元婴应是白白胖胖，仿若缩小版的灵童，透着灵动之气，可有的人却偏生孕育出畸形儿。
这便是修偏症，只是这两个境界的病症，倒还不算麻烦，顶多就是让人境界虚浮，徒有虚表罢了。
可来到化神境，麻烦就来了。
元婴与神念融合，化为元神。
一旦出了岔子，轻则如九蛉那般，落得个癫狂嗜杀的混乱之症，重则沦为只知本能的兽类。
至于炼虚期，倒是相对安稳，修行再次回归自身，身体开始虚化，对法则的领悟愈发深刻。
然而，一旦跨越炼虚，来到合体境，便又是修行者伤亡惨重的难关。
此境需将肉身与元神彻底融合，实力大幅提升。
但偏偏元神不听话，很多修行者在这一阶段，开始出现神念分离的状况，合体后又分裂出一个意识。
杜正德便是如此。
这类修偏症，在修仙界倒也常见，不足为怪。
不然天底下怎那么多人放着好端端的名门正派不待，跑去修炼魔功？
还不是正统的路给堵死了，才铤而走险，曲线修仙。
结果各人一番细说之后，杜正德亦是证明了他的清醒，微微眯起双眼。
“也就是说，九蛉是前去调查江云，而事发之时，三丈之内，除了他，整个宋府的人也都在？”
众人纷纷点头，张麻子舔了舔唇，又补充了一句：“不排除是有人在故意混淆视线。”
杜正德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首首地看向张麻子：“何以见得？”
张麻子被这一看，犹如被看穿所有心思，一股寒意从脚底首蹿脑门，连忙低头作揖：“实不相瞒，属下与那江云是同村，异象那天，正是他入赘之日，若真是他，那得多大的造化，才能让他在这短短月余时间，从一个毫无修为的赘婿，练成足以匹敌半步化神的强者？”
杜正德微微颔首，似有几分同意：“那你说要如何是好？”
面对杜正德询问，张麻子有些受宠若惊，简短地回道：“有线就有索，未免打草惊蛇了，加紧盯梢，再顺藤摸瓜便是！”
杜正德回味着张麻子的话，眼神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不错不错。”
张麻子闻言，松了口气。
不让杜正德这个合体境强者亲自出手，他也只能帮江云到这了。
“你叫什么名字？”杜正德接着问道。
张麻子赶紧拱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属下姓张，大家都叫我张麻子。”
杜正德点了点头，抬手一挥：“虽然你修为未到，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踏入金丹境。灵狐之名，我就先给你了！”
话音刚落，张麻子只觉手腕一阵刺痛，好似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
等他低眼看去，原本的夜枭刺青己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灵狐。
众人见状，眼中无不流露出羡慕之色，纷纷投来嫉妒的目光。
“多谢舵主！”张麻子亦是欣喜若狂，声音都因兴奋而变了调。
他本以为自己要再升一级，至少还得苦苦奋斗个十年八年，却没想到这趟为了帮江云，误打误撞，竟得到了赏识。
杜正德摆了摆手：“行了，既然线索在宋府，灰鼠和夜枭继续盯紧宋府。”
“是！”
见张麻子轻易晋升，灰鼠和夜枭们也顿时有了干劲，声音洪亮，震得破庙中久久回荡。
杜正德扫视一圈，接着沉声道：“切记，宋府上下，任何一人都不可放过。灵狐们留下，我还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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