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之中，大堂的气氛莫名压抑。
仿佛有一股暗流，在人群间悄然涌动，几乎把整个空间里的时间都挤压凝滞十数息。
人们的目光在江云与萧逸风之间来回游移。
渐渐地，一些想法在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来……
“出事了……”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
“不会是真的吧……”
渐渐地，私语声在人群中微微响起。
江云眉头紧皱，目光扫向西周，似承受不住这压力，陡然间焦急起来，厉声大喝。
“污蔑剑宗弟子，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众人瞬间一震，原本嗡嗡的私语声戛然而止，不少人面露惊惶，身子微微颤抖，下意识地看向萧逸风。
可萧逸风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
刘平阳见状，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眼睛微眯间，呵的一声，咧着嘴道：“呃，江公子声名在外，有些许嫉妒之言，在所难免，不过无妨，江公子不妨趁此机会，向大家证明一番！”
说罢，就拿出一块纹理泛着微光的天赋石，大大方方地递向江云。
陡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纷纷看向江云。
可江云却是失了神，呆滞地看着天赋石，张着嘴也不说话，旋即抬眼看看微笑的刘平阳，又看看那边笑着走过来的刘修齐和沈辉，目光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看江云这模样，周围的议论声愈发嘈杂。
“看了传闻不假……”
“一点修为没有，怎么可能有此道念……”
“那那字……？”
几名剑宗弟子亦是面面相觑，听着细碎的低语声穿梭其中，虽然有些怀疑，但一时之间，却皆缄口不言，只是看向宗主。
“江云，”萧逸风冷声命道，“且测测吧……”
声带微慑，宛如涟漪荡开，震碎窗外传来的雀鸣，一切陷入寂静间，初阳恰从云隙刺入，日影斜切过江云站不住的脚跟。
死寂之中，宋灵儿搀扶着他，他却目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面前，刘平阳托着天赋石的手停在半空，含笑凝视着他，如同屠夫掂量着晨市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众人大多己经能猜到几分结果，可还都静静等着，看看仍旧微笑的刘平阳，看看沉默的江云，又看看面沉如水的萧逸风。
时间似在这一刻凝滞，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挤压。
终于，在一切近乎崩溃之时，萧逸风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来：“测测……”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当了上千年鹰，被啄时的怒意。
细碎的私语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几乎所有人都在朝江云这边注视着。
宋明和宋乾安静不语，微微皱眉，一旁宋天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笑容站了起来，朝周围众人抱了抱拳，像是准备上去和事。
江云坐在椅子上，微微偏头，神色带着几分冷寂，余光扫向刘家众人。
“不测了……”
众人等待的反应终于出现。
刹那间，细碎的窃窃私语再度响起，伴随着讥笑的指指点点，从大堂的各个角落陡然爆发。
萧逸风脸色猛沉，正要再说话，刘阳平己经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江公子，说话可要三思！什么叫如他们说？现在可有人说你是选拔作假，你们宋家担得起剑宗和玄仙门的怒火吗！”
“放屁！何来造假？！”
江云这话说完，刘修齐和沈辉己经在低声轻笑，与旁人议论着他此刻的失态。
宋灵儿有些着急，江云却己缓缓起身，目光望定了刘家的那边，首首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与刘家交好的世家子弟，也都不怀好意地站起身来，将江云隐隐围住，眼神中满是挑衅。
“江云，不要冲动！”宋天强喝道。
刘平阳却是摆了摆手，遣退所有人，另一只手依旧托着天赋石，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江公子，实力说话？”
江云神色间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众人瞬间围拢过来，外的嘈杂声仍隐隐传来，可此刻没人在意这些。
人群中，刘平阳、萧逸风、楚逸尘、宋天强和刘修齐等人皆面带复杂情绪，紧紧盯着江云手上的天赋石。
随着天赋石上的纹理渐渐变化，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略带疑惑地念出说了出来。
“凡根下等……？”
刹那间，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起来。
“竟比我府仆还差！”
“那那字？”
“现在还管那什么字……”
刘平阳更是面露喜色，目光望向江云，假意长叹一声，“哎呀，江云你竟然……这可让剑宗和玄仙门如何是好啊！”
江云低垂着头，无言以对，一副颓然落败的影象。
萧逸风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宋天强赶忙上前，向萧逸风拱手，额头微微沁出汗水:“剑宗主明鉴，江云虽天赋低微，但宗门选拔，绝对没有作伪！”
萧逸风闻言，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移至江云身上，未发一言，拂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一时间，原本前来巴结江云的众人，个个面露尴尬之色，呆立原地，顿时全没了主意，只剩下满眼的后悔与不屑。
刘平阳见萧逸风己不见踪影，迎着一众宋家人杀人般的目光，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哎哟，这这这，老夫也实在没想到，江公子既有龙骨，亦有龙运，唯独没有龙命，偏成了坠龙一条啊，老夫实在是好心办坏事，这让老夫是好啊，唉啊……哈哈，哈哈！”
沈家主也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不屑地瞥了江云一眼：“嘿，话说回来，江公子这坠龙之姿倒也别致，菜市口的公道价，一文钱便能买上一斤咯！”
宋家子弟们闻言，个个面红耳赤，气得面膛涨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纷纷将目光投向独自陷入落寞的江云。
此刻这个赘婿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明明道念逆天，却生来平凡，妄图逆天改命，终究抵不过命运的碾压，既无力反抗，也无法改变，短暂的风光，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
这不就如同泥鳅一般，空有龙骨，亦有龙运，唯缺那点睛化龙的命数，恰似那凡根下等的根骨，任你参透三千道藏，道念逆天，筑基巅峰便是天道划下的命牌。
这般命理早刻在轮回井里，挣扎得愈狠，坠龙之相便愈显，既无力扭转乾坤，亦无法挣脱桎梏，最终只能徒增几分让人怜悯的意味。
“可惜了……”
城主杨朔皱起眉头，目光之中满是复杂之色，难以言表。
他的女儿杨婉坐在一旁，手持酒盏，轻轻抿了一口。
半月前，她还讥笑过宋灵儿嫁给这么一个寒酸凡人，此刻却微微惋惜地盯着他垂落的青丝，恍惚见着当年那生来低贱的野狗，在试图进城一刻被护卫打断腿的凄惨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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