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身体猛地一颤,发出惊恐的“嗬嗬”声,想要往更深的角落缩去。
“老……老烟杆?”
带路的年长矿工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老者身体一僵,随即更加激动起来,嘴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嘶吼,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突然,他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仿佛在倾听什么。
然后,一段断断续续、苍老沙哑的哼唱声,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那调子有些怪异,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在死寂的矿洞宿舍里回荡,平添几分悲凉。
“这……这是……”
二月红身躯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几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人家,您唱的可是……《锁麟囊》的流水?”
那老者听到二月红的声音,佝偻的身体剧震,猛地转向他。
他嘴唇哆嗦着,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字:“你……你是……解语……解语的后人?”
“解语?”二月红更是震惊,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者,“那是我舅老爷在戏班的名字!老人家,您……您认识我舅老爷?”
老者激动得浑身发抖,干枯的手指紧紧抓住二月红的衣袖。
“认得……怎能不认得!当年……当年若不是解老大仗义出手,我这条贱命……早就没了!他……他还教过我几句戏,说我嗓子好……”
原来,这老者竟是当年二月红曾祖父戏班中的一个伙计,后来因故流落至此,被抓来挖矿。
二月红的舅老爷不仅救过他的命,还曾指点过他一些戏曲唱段。
这《锁麟囊》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他们家族内部流传的独特唱腔,外人极难学到精髓。
“那些天杀的东洋人!”
老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凄厉,枯瘦的手因愤怒而青筋暴起。
“他们把我们当牲口一样使唤,挖矿,挖墓!不听话的,就打,就杀!”
“后来……后来……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染上了邪病,变得疯疯癫癫……”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空洞的眼眶望向黑暗,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我……我命大,躲进了一个废弃的矿道深处,才逃过一劫……可也再没能出去……他们……他们还在里面,那帮畜生!还在进行着什么可怕的实验!”
江离看着老者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上前一步,手掌轻轻按在他的额头。
肉球能力发动,一股温和的斥力场将老者略微托住,同时,一团比之前那些矿工身上弹出的气泡颜色更深、也更大的黑红色气泡,缓缓从老者体内浮现。
那是数十年积累下来的痛苦、疲劳、怨恨与绝望,几乎凝如实质。
随着气泡被弹出,在空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啵”声后消散。
老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那死灰之气都淡了几分。
“多……多谢这位恩公……”
老者喘息着,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身体里那股折磨了他数十年的沉重枷锁似乎被卸去了大半。
他转向江离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重获新生的希冀,恳求道:“恩公,求求你们,一定要阻止那些东洋人的阴谋!古墓……古墓就在矿洞最深处,往那边走……”
他颤抖着手指了一个方向。
岳绮罗黛眉微蹙,己在宿舍的角落里翻看着。
她突然拿起几片散落在尘埃中、残破不堪的黄色符纸。
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扭曲的蝌蚪状符号,散发着微弱的阴冷气息。
“这些符箓……有些门道,似是而非,像是道家符箓的路子,但又夹杂了些东洋阴阳术的邪门东西。”
她秀眉蹙得更紧,将符纸递给江离。
江离接过,只觉入手冰凉,上面残留着一丝阴邪的气息,那些蝌蚪文字他虽不认识,但能看出是东洋人所用的文字。
“看来,这矿洞深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张启山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众人不再耽搁,向老者和其余矿工郑重道别,按照老者指引的方向,再次踏入了更深邃的黑暗之中。
……
黑虎帮总舵深处,一间废弃许久的仓库阴暗潮湿,空气里混杂着铁锈、腐烂木头和浓郁不散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米岚被粗劣的铁链缚住手腕,高高吊在仓库中央的横梁下。
她身上的衣衫在之前的挣扎中变成破碎的布条,露出道道细密却渗着血的伤痕。
失血与惊惧让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地悬荡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痛楚与几不可闻的压抑呻吟。
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遮掩着眼底深处的情绪。
她紧咬着下唇,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强压着恐惧,透出一丝倔强。
“白鸮”梁挺戴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白手套,慢条斯理地走到米岚身前。
他那张过分白皙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阴柔,嘴角噙着一抹令人不安的浅笑,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手中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特制刀片,寒光在刀刃上流转。
“小美人,别怕,很快就好。”
他声音沙哑,像毒蛇吐信,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
话音未落,刀片己轻柔地划过米岚的手臂和小腿。
伤口不深,却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要害,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细密的伤口中渗出,一滴滴坠落。
米岚痛得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
在她下方,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粗糙的巨大石制浅池,鲜血滴入池中,迅速将清浅的池底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那红色不断蔓延,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散发着诡异的甜香。
“嘿嘿嘿……”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帮主黑三挤开几个手下,凑到石池边,一双小眼睛贪婪地盯着那渐渐汇聚的血色,兴奋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他搓着手,唾沫横飞地对身后一众帮众吹嘘:“兄弟们,都瞧仔细了!这就是宝贝!能治伤,能延年益寿,那些城里的大老爷、阔太太们,做梦都想弄到一点!”
“等咱们把这娘们榨干了,往后就等着金山银山送上门吧!”
帮众们闻言,纷纷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哄笑,看向米岚的目光充满了贪欲和残忍。
梁挺对黑三的狂喜置若罔闻,仿佛那能换来万贯家财的血液在他眼中不过是实验的副产品。
他只是专注地观察着米岚身体的细微反应,感受着她体内那股奇异能量在失血状态下的波动,时不时用另一只手在随身携带的特制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一些旁人看不懂的符号和数据。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一些古怪的音节。
在他的眼中,米岚似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件罕见的实验标本,充满了未知的奥秘。
黑三兴奋劲过后,想起一事,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凑到梁挺身边,陪着笑脸,压低声音问道。
“梁先生,这……这娘们抓回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麻烦?那两个煞星没出现吧?”
他可是听手下说过江离和岳绮罗的手段,尤其是那个红衣女子,简首就是个索命的罗刹。
梁挺记录的笔尖微微一顿。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抓捕米岚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将小院团团围住,那吸血女娃察觉到动静,脸上虽有惊慌,眼神却异常平静。
甚至在黑虎帮众一拥而上时,她几乎没有做任何像样的抵抗。
与其说是被擒,倒不如说是……主动迎了上来。
这种反应,与他以往遇到的所有“猎物”都截然不同。
“麻烦?”
梁挺收回思绪,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弧度,沙哑的嗓音在阴冷的仓库中回荡。
“能有什么麻烦?这丫头,就是一个傻子。”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米岚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与贪婪。
“这傻子身上藏着的秘密,可比你那些黄白之物有趣多了。她的血,只是开胃小菜。”
尽管身体因失血和疼痛而不住颤抖,米岚却在听到梁挺那句“傻子”时,紧闭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梁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阴柔地笑了笑,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快……你体内那股独特的力量,就会彻底为我所用了。到那时,或许我能从你身上,找到更有趣的东西……比如,永生的真正奥秘……”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米岚脸颊上的一道血痕。
随后放到嘴里,吮吸着手指上的鲜血,感受着血液的温热与其中蕴含的奇特能量,脸上的表情愈发痴迷与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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