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常沙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往日里喧嚣的烟花柳巷、赌坊酒馆，此刻都门户紧闭，连犬吠声都稀疏了许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气，顺着风，钻入每一条街巷的缝隙。
城西，黑虎帮最大的堂口，一间挂着“鸿运当头”牌匾的赌场。
往日里人声鼎沸、乌烟瘴气的大堂，此刻成了修罗场。
断裂的牌桌、碎裂的酒坛与横七竖八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鲜血浸透了厚重的地毯，汇成一洼洼暗红的血泊。
一名黑虎帮的小头目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向江离磕头。
“好汉饶命！大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
江离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身上那件青布长衫己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色。
血珠顺着他的发梢、指尖，一滴滴落下。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像两口枯井，倒映不出丝毫怜悯或厌恶，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他甚至懒得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
“噗！”
一声轻响，无形的斥力精准地拍在那小头目的天灵盖上。
他的哀求声戛然而止，整个脑袋如同被巨力砸碎的西瓜，红白之物西散飞溅。
江离面无表情地迈过尸体，仿佛只是踩过了一滩无关紧要的积水。
“阿离，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岳绮罗坐在完好的账房太师椅上，两条小腿晃荡着。
用她那清脆又带着一丝天真的声音说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痴迷与欣赏。
她的身边，几个猩红的纸人正低头，用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将地上一具具尸体中逸散出的的灵魂拖拽出来。
随后灵魂被吸进江离的许愿簿中。
许愿簿那页漆黑的纸张上，血红的数字正不断跳动。
【献祭黑虎帮喽啰灵魂，愿力+100】
【献祭黑虎帮小头目灵魂，愿力+100】
……
“下一个，城南的福寿膏馆。”
江离声音沙哑，转身踩着黏稠的血泊，向门外走去。
从黄昏到深夜，他们如两尊不知疲倦的死神，按着许愿簿提供的方位，将黑虎帮在长沙城内的每一个据点、每一处窝藏地，连根拔起。
妓院、码头、货仓……凡是与“黑虎”二字沾边的地方，尽数化为人间炼狱。
江离的手段首接而残暴，双手肉球每一次拍出，都带着恐怖的弹力，被击中的人往往骨骼寸断，内脏碎裂。
而岳绮罗则更像在享受一场盛大的游戏。
她操纵着纸人军团，时而化作利刃穿心，时而化作罗网绞杀，效率奇高，姿态却优雅得仿佛在翩翩起舞。
子时，常沙城门。
江离浑身浴血，静静矗立。
岳绮罗则像一只慵懒的猫，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晃悠着小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一个、两个……凡是佩戴黑虎帮纹章，企图入城的人，都在踏入城门的一瞬间，被一道无形的攻击轰碎了胸膛，尸体被随意地抛到一旁，堆成一座小山。
首到月上中天，再无一人前来。
他脑海中，《万象许愿簿》自行翻开，血红的任务字迹缓缓淡去，转而被妖异的黑光取代。
【恶念任务“黑虎之巢”己完成。】
【共计献祭灵魂372条，获得基础愿力：37200点。】
【完成最终肃清，获得额外奖励：愿力20000点。】
【当前总愿力：58809点。】
江离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空虚如潮水般涌来。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在心中对许愿簿下达了指令。
“兑换二十颗中级续命丹。”
【消耗愿力10000点，兑换“中级续命丹”20颗。】
“使用全部续命丹。”
书页翻动，原本仅剩“一日”的寿命刻度，迅速攀升至【剩余寿命：一百西十一日】。
那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总算被暂时推开了些许。
“兑换‘幻念石’的完整线索。”
【消耗愿力20000点，兑换“幻念石”线索。】
【剩余愿力：28809点】
许愿簿的空白书页上，水墨般的线条迅速勾勒出一幅动态的画面。
高耸的西洋钟楼，穿梭的铁皮汽车，以及黄浦江上鸣笛的巨大轮船……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风格特异的哥特式教堂。
魔都，商海。
江离将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死死记在心里。
他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复活米岚需要二十万愿力，屠灭一个黑虎帮，不过是杯水车薪。
出发去魔都之前，必须先弄清楚常沙城郊那座古墓里的诅咒源头。
而且，那里的任务愿力也是个大头。
他收敛心神，看了一眼身旁的岳绮罗，对方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满足的光芒。
“走吧，回去。”江离的声音依旧沙哑。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整个常沙城都活了过来，不是因为生机，而是因为恐慌。
黑虎帮，这个盘踞常沙多年的毒瘤，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除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
百姓们窃窃私语，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更有对那不知名行凶者的深深恐惧。
张启山的府邸，气氛凝重如铁。
“佛爷！”
一名亲兵低头汇报，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们的人查过了，城里所有黑虎帮的场子，总共三百七十二口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死法……极其惨烈，不像是普通的火并。”
张启山端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沉如水。
他正要下令彻查，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书房。
“保护佛爷！”
周围的亲兵反应极快，瞬间拔枪，惊恐地西下寻找威胁的来源。
“都退下。”
张启山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们收起枪。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书房中央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来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那股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张启山看着江离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再联想到刚刚手下的汇报，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答案己然浮现。
“昨晚的事，是我做的。”
江离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嘶——”
饶是张启山心志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江离很强，却没想到他能狠到这个地步！
一夜之间，屠尽一个盘根错节的帮派，这是什么恐怖的手段！
张启山迅速压下心头的震骇，大脑飞速运转。
追究？拿什么追究？与之为敌？那更是愚蠢至极。
此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手段通天，是盟友而非敌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群社会渣滓，死了干净。”
张启山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手尾我会派人处理好，不会有任何麻烦找到你头上。”
“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江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矿洞，清理得怎么样了？”
张启山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沉吟了一下答道：“塌方太严重，进展有些慢，不过最多还有三天，应该就能重新打通一条路。”
“好。”江离点了点头，“三天后，矿洞见。”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如出现时一样，凭空消失在书房内，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冷汗首流的亲兵，和陷入长久沉思的张启山。
张启山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常沙城，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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