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又睡了一晚，第二天再耗上一整天，到了晚上快门禁的时候，阴缺才再次返回了学校。
“应该……收拾差不多了吧？”袁小满掂了掂手里的两大袋子零食：“咱虽然没劳动，但带来了犒劳，也不算太过分吼？”
“呵，我只担心你一片丹心照沟渠，不能双向奔赴！”
“啥意思？”
“没啥意思，定局了，进去吧！”
阴缺掏出钥匙，开了门……
果不其然，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霉味儿迎面侵袭，好像压根没散去多少。不过，屋里头好像空旷了许多，至少那坨小蘑菇被消灭了。
袁小满立马收紧了两大袋的零食：“一口都不给他们吃！”
阴缺笑了笑，走进屋，拄着拐，转了一圈。
宋秋波的床位有轻微被收拾过的迹象，至少换了新床单跟新被罩。
只是这个关堂辰……整个床铺被清空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床板。
“哇哦~”袁小满感叹：“这是都沤烂了，所以全扔了？”
“别人倒可能，关堂辰这么抠搜，连根线都舍不得扔！”
阴缺又一细看，空的何止是床位，衣柜、书橱也空了。狂风过境尚且还会给原地留点儿残骸，关堂辰是连张卫生纸都没留下。
袁小满打趣道：“咱还指望人家能收拾屋子呢，结果人直接连屋子都不要了！咋办？”
“能咋办？”阴缺瘫坐回了座位上，直挺着腰腿：“凑合着睡呗！”
“哪能凑合？咱回酒店吧！这种地方睡一晚，我怕你明天起来长蘑菇！”
阴缺看了眼手表：“门禁了，出不去了，你也知道宿管阿姨多严格！”
“那你也去别的宿舍蹭一晚？”
“胡扯！”阴缺突地一激动，差点结巴：“我我，我旁边睡一男的，你……合适吗？”
“哦，对哦！”袁小满一经反应，嘿地一笑，还是很无所谓：“没事儿，我沉下去，不动就是！”
“那也不行！”阴缺飞速地转了下脑筋，拍了拍大腿：“况且我这个样子也没法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骨头还没长好呢，再给我挤歪了，就瘸到底儿了！”
“哦，对哦~”袁小满立马机警了，还有点儿小后怕。
她也赶紧开动了脑筋，还真又想到了一个：“咱可以找乔老师啊~他是老师，门禁了也应该能把你弄出去。”
说做就做，袁小满把手机都摸出来了。
阴缺却抢过了身体的控制权，把手机叩在了桌上：“搞什么特权啊？任何搞特权的人都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特殊什么？这屋有啥问题？咋不能睡了？”
“太阴潮了，对你的骨头不好！”
“哎呀，能有多不好？哥很坚强的，掉下山崖都死不了，睡一晚上宿舍还能给我睡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袁小满现在顶忌讳了。
“行行行！”阴缺忙改口：“那……想想共产主义怎么教你的？艰苦朴素的人设你要保持住！”
“你就当我是穷人乍富，让我奢侈一把又如何？”袁小满生气了，去抢控制权，要抢手机。
“诶诶诶，别抢别抢，我打我打！”阴缺无奈一长叹，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袁小满殷勤期待，结果就听阴缺问了一声“你在哪儿”，也不知道对面说了啥，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咋了？乔老师说啥了？”
阴缺“呃”了一声，还没想好怎么说，袁小满已经翻过了手机，一看记录：“嗯？你不是打给乔老师的？打给宋秋波干什么？”
“呃……他在别的宿舍跟人组队玩游戏呢，晚会儿就回来了。”
袁小满发飙了：“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儿？多个人长蘑菇，又不妨碍你长蘑菇！我不管，打电话给乔老师，我要出去住！”
椅面本身就滑，阴缺坐的又歪，袁小满猛一嗓子吼出来，差点儿把他吓秃噜到地上去。
阴缺坐正了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找乔见欢。”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快打！”袁小满明白地说出诉求，眼珠儿一瞪，完全不允许反驳。
阴缺只得重新拿起了电话。
拨出去之前，袁小满还检查了一下，确保是拨给了乔见欢。
呵，没人接？可喜可贺了。
阴缺摊了下手机，很无辜。
“再拨。”两个字，机械且无情。
阴缺又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再拨，依旧没人。
袁小满有点儿想放弃了，阴缺却执拗了起来。
他又转去了微信，弹窗、语音、视频，一切都试了好几遍，再返回头来拨电话……结果都是自动挂断。
他的脸彻底地沉了下来，一撑拐杖，起身往外走。
袁小满看出了他的着急，也知道他这是要直接登门了，赶紧说：“诶，你别急，慢点走，不会有事儿的。”
“袁小满，我跟你打赌，乔见欢正在家暴。”
阴缺这语气太肯定了，像是已经给乔见欢判了刑。
袁小满……依旧有一份不敢置信的坚持，却也实在不敢劝阴缺：“也未必的！总之你先别急，别再崴着脚了！”她想接过身体的控制权，至少要让他稳稳走路。
然而，只有在阴缺愿意让着她的时候，她才有争抢的能力。男人跟女人，天然有力量上的悬殊。
好在，确实门禁了，宿舍大门上锁了。
阴缺缓下了脚，袁小满刚想松口气，阴缺却已经敲开了宿管室的玻璃窗，宿管阿姨也探出了头。
“阿姨，我的腿疼的要命，快受不了了，得去医院，麻烦您开下门……”
哇，这痛苦的表情，扭曲的面容，正映照在窗玻璃上。
袁小满看了个一清二楚，彻底明白了阴缺的那句——他不出道，真就是给霍启申留了口饭。
宿管阿姨一听这话，火速冲了出来，一边开铁栅一边说：“我给你叫辆救护车吧，或者我送你过去！”
多么以人为本，多么慈爱，多么负责！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过去迎一下就好了。”
“我送你过去。”
“不了不了，谢谢阿姨！”
只如此简单就冲破了门禁，在智取方面，苦肉计于善良的人而言就是必胜计。
成功坐上了出租车，阴缺报了阿如家的地址。
一路驱车，他和袁小满都没再说过话。
他紧张，袁小满亦是如此。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火急火燎的阴缺又犹豫了。
“要不还是回去吧，应该死不了！”
“喂，什么叫‘应该’死不了？来都来了，肯定要确认一下啊。”袁小满实在是理解不了他。
“我已经说了再不管他们的事儿了，现在又去……”
“你还怕丢脸啊？”
“不是，我是怕失望！”
“失望？”袁小满不懂，无奈地说：“你就去敲个门，看一眼！如果是家暴，你就制止或者报警；如果人家很和谐，你就说是来串门的。总归，你得换自已一个心安吧！”
“哎呀，我是怕再见到阿如那副不知好歹的嘴脸。她维护起丈夫来，很疯魔的！我看不了她那个样子，我也不想更讨厌乔见欢了。”
“行啦！丢脸比丢姐姐强，失望比失姐姐强！”袁小满点出了重点。
阴缺回过了味儿，是这个理！
他赶紧地，一瘸一拐到了门口，屏息闭眼，按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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