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阴缺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管这闲事干什么？”
“什么叫闲事儿！你没看到前面那女孩儿的脸色都变了吗？”袁小满越说越来气：“阴缺，你，马上过去，制止那个色狼。”
“哎呀，我很累啊。人这么多，挤过去很麻烦的。你就当没看见，不就行了吗？”
话虽如此，阴缺已经转了身准备挤了。可是他站得太久，脚有些麻了，动作这么一慢，袁小满炸毛了：“你给我马上过去，不然我现在就……”
“快把那三个字给我咽回去！”阴缺太懂她要说什么了，立即补充：“你没看到我的手已经在拨开人群了吗？”
“那你快点啊！”袁小满真恨不得与他合力，可奈何前两趟公交的挤压经历让她很清楚自已脚下的力量，这时候还是得靠阴缺。
终于，一番推推挤挤之后，阴缺顺利把自已推到了事发现场。
他先瞥了一眼面前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又瞧了瞧前头那个已经快哭出来的女生，突然，把手搭在了大叔的肩膀上，笑道：“喂，老头儿，手干嘛呢？”
眼镜大叔明显一愣，正想将裤链拉回去，阴缺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拐着笑就是一声惊讶：“呦，老头儿，你的玩意儿……好小啊！”
眼镜大叔当即涨红了脸，两眼瞪得冒火，阴缺一把将短袖掀到了肩膀上，指了指先前没来得及向袁小满炫耀的小老鼠，回瞪了大叔一眼：“怎么了老头儿？过两下？”
周围的人终于将目光聚拢了过来，受害女生吓得缩成了一团。
阴缺连忙上前一步将女生挡在了身后，冲着眼镜大叔笑道：“您该下车了吧？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为了您，是为了人家小姑娘。”
眼镜大叔败下阵来，缩着脑袋钻了出去。他钻到了门口的位置，想着汽车靠站就直接下去。阴缺也跟着挤了过来，就在他旁边，身高差距正可以垂着眼皮俯视他，小老鼠还钻在袖口外头，无需言语便比威吓还让他心惊。
终于公车靠了站，车门刚开，眼镜大叔就匆匆窜了下去。
汽车再次启动，阴缺自认功成身退，赶紧邀功：“怎么样大姐，满意不？”
袁小满可不客气：“满意个屁！你为什么不把他擒获了，押送警察局？”
“我是在照顾那个小姑娘的感受，你没看她都吓成什么样了。”
说着，阴缺回头去找刚才的女生。刚巧，那个女生也在寻找他。然后就是巧上加巧，车上的照明灯到了时候突然亮了起来，一乍然，他们四目相对。
女生冲他腼腆地笑了笑，阴缺却马上将头扭了回去。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继续跟袁小满掰扯道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遇到相同的事儿，有的女孩儿能直接一耳刮子扇过去，有的女孩儿只会瑟瑟发抖。她刚才的表情明显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觉得还是该考虑她的意愿，不能太理想化！”
“所以才更需要有人见义勇为啊！且不说要不要扭送警察局，就说刚才，你还准备见死不救呢！”
“我是觉得她身边又不是没人，你离那么远都能看到，等咱挤过去，没准凶手都已经被擒获了！会显得我……很像一个爱凑热闹的八卦狂！”
“可事实就是根本没有人站出来！”
“好吧好吧，全车就你眼力好。”
“屁！”袁小满头次对表演嗤之以鼻：“说白了，都是你最开始的想法，事不关已！”
“你不能全怪路人！有时候真就需要自已先反抗。”
“你刚还说有的女孩儿胆子小呢！”
“不是说非要动手，喊一嗓子，或者给旁边的人递个求助眼神，那老头儿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你不是女孩儿，你不知道事情轮到自已的头上，会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阴缺觉得袁小满有点吹毛求疵，好像非要挑自已的毛病，懒得再说：“就你知道，行了吧大姐？”
“我就是知道。”袁小满这一声又冷又硬。
“行行行，行！”
阴缺真懒得理她了，却不想，沉默了几秒后，袁小满却忽然慢慢地说道：“几年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也是在公交车上，就遇到过同样的事儿。”
阴缺心头一触，紧张了起来。
袁小满轻一哼笑，继续说：“当时车上人很多，可我偏偏就是喊不出那声‘救命’。我就跟刚才的女孩儿一样，只知道埋着头拼命的期待汽车能快点到站。我不知道当年是不是也有路人像你一样因为麻烦、事不关已、或者以为别人会出手就袖手旁观，我只知道我下了车就吐了。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条我最喜欢的裙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一刻不停地丢去了垃圾站。这还没结束，后来接连着好几个晚上我都会做噩梦，每每又都是在恶心中醒来。”
说完了，她又自嘲一笑：“我的胆子很小，看起来挺凶，其实只敢凶你一个人。我知道路人没有义务，但我真的期待英雄。”
“袁小满……”阴缺轻轻唤道。
袁小满立即转换了口吻，很欢悦地说：“啊，对了，忘记夸你了。你刚才制止色狼时候，超帅，像超人一样。”
阴缺没有因为这句夸赞而傲娇，只是又轻唤了一声“袁小满”。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念出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袁小满一懵，“干嘛说对不起？”
“就是觉得应该跟你道歉。”又是一会儿的沉默，阴缺才说：“那段经历，我没能帮你，很抱歉。”
袁小满愣了一下，心想这哪儿跟哪儿啊。但见阴缺一派认真，她只得劝慰：“当年的你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睡大头觉呢。”
阴缺却没有丝毫笑意，态度诚恳认真，好像是在解剖自已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就觉得很抱歉。”
袁小满更糊涂了，难道说阴缺还准备像超人一样穿越时空去拯救当年的她？这家伙的逻辑何在？
袁小满有点心慌，但就当她接过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却恍然发现脸颊涨得滚烫发红，手脚却是冰冰凉凉的。
耳机里早已没了音乐，这一刻的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或许是心里都在翻江倒海，闹腾腾的，腾不出空来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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