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雨星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总是能态度真诚地说出一些离谱的话。
白老师以为这个年轻人在戏弄他，但是对方的表情又真诚得不像话。
黄赫在这时插了一句嘴。
“雨星，怎么说话呢？人家白老师是艺术家，什么搓澡的。”
白非是顿时向黄赫投以感激的目光。
啊呀，就说这里面肯定有正常人能够明辨是非！
“艺术家不敢当，只能算个卖艺的。”白老师故作谦虚地说。
“老师您甭谦虚，”黄赫立马接上茬，捧得相当到位，“郑循都跟我们说了，您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啊！这么无私地向我们传授技艺，教得又好，还不收钱。”
“过奖过奖……嗯？”
白老师本来还沉浸在对方对他的赞誉中呢，听到最后一句，不对劲。
这怎么还把学费直接给抹了呢？
不收费，那怎么行？
白非是立刻纠正对方。
“这位小少爷，我只是个卖艺的，是个俗人。咱们呢，还是按照市场价来收费……”
黄赫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搭在白非是的肩膀。
“老师，这怎么能行呢！艺术是无价的啊！金钱只会玷污了崇高的艺术！”
“不对不对，咱们这个学费可以抹零，但是，它不是直接抹到零啊！”
白老师的脸色就像他的姓氏，变得惨白惨白。
他开始茫然，和无助，被铺天盖地的价值观袭击，被强行捆绑在道德的高地上。
他慌不择路，甚至向郑循投去求救的目光。
郑循听见黄赫的话，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一脸沉痛，将自已的右手也按在白非是的肩膀。
“老师，赤赤哥说的对啊！是我不好。我之前跟你谈钱，没伤到你的艺术尊严吧？”
“……”
白老师真的要大叫了。
这是抢劫！是无耻的强盗行径！
好在现场还剩一个明白人。程杰把他们两个的手拂开。
“你们两个注意点力度，别把老师种在地里了。”
白非是顿时感觉肩膀一轻，他喘了两口气，向程杰道谢。
程杰在其他三人的衬托下，无比正常。
“白老师，我们还是先上课吧。学费的事您放心，您是郑循推荐的名师，我们也不会失礼。”
白非是听到程杰的话，都要热泪盈眶了。
就说不能四个都是神经病吧！
“好说好说。那四位，咱们先进去？”
四人进入别墅正门。郑循上次已经惊叹过了，而初来乍到的三人，似乎没什么反应。
程杰表示破产之前的房子比这还要大。黄赫说由于他靠着命硬外挂，对复仇剧情进行了一个速通，现在他已经重新夺回他的一切，所以还挺有钱的，这个房子不在话下。
贺雨星压根没看上，他说他过去是独霸两个山头，比这大多了。
郑循默默捂上双耳，走在他们所有人的前面，同时嘴里嘟嘟囔囔，催眠自已。
“你什么都没听见，郑循，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与此同时，白非是也在旁边竖起耳朵听。
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小郑先生的朋友，也都是非富即贵。
白老师在心里拨动算盘，噼里啪啦算这次能捞多少钱。
等来到客厅，五人落座。程杰突然从包里拿出手机支架，调整了一下，让屏幕正对着他们五人。
“楚姐说，她要旁听。”
程杰简单解释一句，点开视频通话，镜头对面是楚黎那张清冷的脸。
“白老师么？你好，我是经纪人楚黎。现在他们四位要跟着你学乐器，还请老师多费心。”
楚黎很忙，今天上午她又要去给twt谈广告，这是在开会的间隙，抽出半小时，来旁听乐器课。
白非是笑眯眯地点头。
“原来是楚女士，幸会幸会。”
因为有楚黎这个看起来像明白人的存在，白非是没有直接展示他的绝活，而是真的拿出四件乐器，一件一件拿在手中，从这四样的历史开始讲起。
楚黎本人对这种授课内容是没什么意见的，能多了解一点，当然是好事。
但郑循四人就听得很痛苦了。
他们坐在白老师的对面，昏昏欲睡。郑循甚至要栽倒，一颗铁头砸到旁边的程杰。
程杰嘶了一声，被砸醒了。等他睁开眼，发现手机屏幕里的楚黎不见了，听筒里传来开会的讨论声。
程杰伸出手臂关掉视频聊天，再拍拍另外三个。
“都醒醒。”
贺雨星靠着椅子，差点睡仰过去。黄赫两只手拄着脑袋，睡得也是昏天黑地。
郑循被程杰拍了两下后背，有点清醒了。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对白非是说：“老师您别啰嗦了，有绝活直接上吧，这里又没外人。”
他猜到白非是故意在楚黎面前做样子。毕竟不能让楚经纪人知道这家伙挂羊头卖狗肉。
白非是点点头，估计时间差不多。
“四位小友，下面就到了正式弹奏的环节，你们可瞧好了！”
四人振作精神，眼看着这位白先生端起琵琶，神情严肃双眼微阖，铮铮几声，肃杀之气顿生！
坐在对面的几位看得目瞪口呆。
黄赫忍不住开口了。
“老师，您这琵琶吹得是真好啊！”
贺雨星也震惊。
“我还是头一回见识这场面，吹一套弹一套？”
程杰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他看向郑循，低声问他：“你找的这老师是教乐器的还是教杂技的？”
郑循有些骄傲地回他：“老师厉害着呢！什么都会！”
白非是表演完他的绝活，颇为自得地看着面露惊异的四人。
“怎么样，各位小友，我这‘乐器课’，上得值吧？”
“值啊，太值了！”黄赫第一个给响应，“老师您还会别的吗？也给我们露两手！”
白非是又给他们相继表演了口吹二胡、唢呐和笛子。
二胡已经很离谱了，笛子和唢呐更离谱。白老师能把唢呐吹出笛子的音，能把笛子吹出唢呐的调儿。
四人看得是啧啧称奇。
白非是表演完毕，再次欣赏一番四人的表情。
“这回我们可以开始正式学习了吧？四位都说说，想学点什么？”
贺雨星突然上前，用力握了握白非是的手。
“老师您是真能吹啊！没有唢呐您都照样吹！”
“过奖过奖，我这都是行走江湖的绝活。”白非是摆摆手，意思是多夸点。
贺雨星的下一句又跟上：“我就想跟您学学，您是怎么能在千万人之中，如此精准地找到郑循这个纯傻子骗的呢？您教教我，我一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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