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生气地说:“合理答复?我儿子在他们厂子里受伤了,他们就应该负责到头,保证我儿子的一生幸福…”
接着,她转过头对着林尘说道:“小伙子,按照您们的说法,厂子应该负责我儿子的生活,对不对?”
李怀德尴尬笑了笑:“大婶子,这一点我们确实无法做出承诺…”
【虽然表面上似乎是为了关心马元明,但实际上他们每一步都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之前的情况很清楚了,问题就在于这个老太太和马元明的弟弟不满意赔偿额,过分的要求使得双方未能达成一致。最后,甚至借机攻击了我们厂长!】
【此时再次提出相同的话题,显然是想了解工厂对此事的具体立场,贪婪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的家人真的是亲生的吗?】
【工厂已正式授权我全权处理赔偿事宜。但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如果继续与这些人协商,即便最终达成协议,这笔钱也很有可能落不到马元明真正需要帮助的手中。】
【可怜人有更可怜的遭遇。马大哥已经够不幸了,却还有这样自私的母亲和兄弟围绕着他。将来不知王秀文一家如何是好…】
看着林尘的话,马素琴不禁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泪珠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见状,林尘赶紧温柔地安慰着:“秀琴姑娘,不要太难过,相信协和医院的专业水平,更要有信心在陈医生的帮助下,您父亲一定可以渡过难关。”
【看到这样的情景真是让人难以接受,最让我头疼的是女人在我面前哭泣,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想起马素琴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原来是之前工厂的大姐提到过的相亲对象。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竟然身处这样的家庭环境。】
【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人支开,才能好好地跟母女两人进行私人交流…】
【可是据医护人员反映,这群人对马素琴和王秀文寸步不离,显然就是为了防止任何形式的直接接触。这种情况真的棘手。】
正当这时,正在低声啜泣的马素琴似乎体力不支,突然向前扑倒在了林尘怀中。这一突发事件让现场所有人一愣。林尘迅速反应过来,暗中佩服马素琴机智的同时,紧紧地接住了她。
一旁的陈保山和王圆圆也立刻上前帮忙。
这一幕令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
“素琴…”王秀文猛地站起来,满面惊惶。
林尘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马素琴的脉搏。
陈保山迅速蹲下身来,拉开马素琴的眼睑,取出一个小手电筒查看她的瞳孔反应。
林尘放下手指,说道:“陈主任,马素琴情况很严重,必须立即送往急救室!”
陈保山抬起目光与林尘的眼神交汇,注意到对方示意的眼神后,压下了内心的疑问,回头大喊:“快来担架!”
“来不及了!”林尘一把将马素琴抱起。
看到这一情景,陈保山立刻起身,帮助林尘开辟出一条道路。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林尘已抱着马素琴往外冲去。人群随后涌上,但没走多远,马元丰突然想起某件事情,拉着他的妻子,指了指地面的一件礼物。
林尘和陈保山奔跑着带马素琴进了急救室,门外的人被阻挡在外。
陈保山挥了挥手,阻止了待命中的医生和护士,回身望向林尘。
林尘微微一笑中带着苦笑:“陈主任,抱歉,这是我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说完,轻晃着马素琴:“素琴,你快醒来……”
然而,马素琴丝毫没有反应,如同真正的昏迷。
“你就别再演下去了,你现在很安全……”
“素琴……”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状况?明摆着什么事都没有。咦?心跳为何突然加快了?】
【单是我一个人觉得奇怪还有可能,可是连陈主任也明显看出她是装的…】
马素琴立即睁开了眼睛,正好迎上了林尘的目光。
林尘的眼神中既有疑问也有关心,更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温柔。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够让人陷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素琴,”
马素琴瞬间回过神来,本就苍白的脸蛋上泛起了些许红霞,急忙从林尘怀中挣脱而出。
“陈主任,有没有 ?能否借用您的地方躲避下外面的人,求您了!”林尘抱拳施礼,声音恳切。
“楼后的值班室就是了,我领您去。”陈保山应道,点头同意。
跟着陈保山走过职员专用通道,
来到一间休息室内已有同事在休息,林尘不愿打扰,于是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你们继续聊天吧,我去应对外面的人。”
林尘向陈保山致谢,转头看着马素琴,眼神中透出疑惑:“你为什么要装昏?”
马素琴舔了舔自已的唇瓣,其实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心里话,但这么做会泄露你的秘密…
更何况,现在自已都不知道为何能够感知到林尘的心声,而林尘对此似乎一无所知。
“是你救了我的父亲,我知道你是一位好人。我想请求你帮个忙,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样就成了好人了??
林尘微微皱眉:“你就如此确定不会被拆穿吗?”
马素琴苦笑回应:“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你又为何要帮她呢?”
林尘深沉地说:“我也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想私下与你们母女谈谈关于赔偿的事宜。”
马秀琴惊讶地说:“赔偿的事?我也……我想请您转告给轧钢厂,关于我们家要求赔偿的问题……”
“哦?真是凑巧。”林尘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默契??】
【虽然方式略显笨拙,但效果很好。不过这反映出马素琴母女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压迫,唉……】
【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孩,如果不是 到了绝境,怎会采用这种手段寻求帮助?好在遇到了我,换成别人的话,恐怕事与愿违……】
“你有什么话要转达?有具体的诉求吗,我会如实转告的。”
这是心灵上的默契吗?
马素琴轻咬下唇,试图平息内心的激动:“还是你说吧,我不是为了讨论赔偿而来找你的吗?”
这并不是她在推诿,她确实对这些一窍不通。
林尘认真说道:“马素琴同志,作为轧钢厂医疗办公室的副科长,目前行使科长职权,受工厂委托,我代表轧钢厂负责处理马元明工伤事件的全部事务!”
“理论上我应该与您的母亲商讨,她才是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其次是您。考虑到当前特殊的处境,所以特别处理此案。”
“轧钢厂承诺将承担起马元明同志的所有后期治疗费用,并一次性提供三百元人民币的工伤补偿,以维持您们的基本生活。”
这三百元的赔付数额,与昨天厂长提出的标准一致。前来之时,林尘已经从李怀德处得知详情。
鼓足勇气,马秀琴抬头直视林尘,希望能捕捉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可等了许久,依旧听不见内心的话语。
马秀琴迟疑了一会儿,接着询问:“林副科长,你是否觉得这样的赔偿金合适?”
既然不能通过心灵感应获取信息,那便主动创造沟通的机会吧。
“我非常理解家属们的心理状态,然而作为一个国有企业,我们在处理任何形式的赔偿事宜时都需要遵守相关规定。”
马素琴用楚楚动人的眼睛凝视着林尘:“我不在意那些规章制度,我只想知道,这赔偿对你来说公平吗?”
“您父亲的生命得救,多亏了您的及时救治。如果少了您,他可能早已离世。”
“我知道您为人正直,对我们一家人恩重如山。因此,只要您认为这样的补偿合情合理,现在就可以答应。”
林尘陷入了沉默,他的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放弃那笔补偿金,争取一份正式的工作吧!”
这话一出,令马素琴颇感意外,完全没有想到林尘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原来如此,这是以退为进的智慧啊,我的善良的小妹妹。】
随后,林尘继续说道:“资源总有枯竭之日,这一道理应当理解。”
“据我了解,您家中唯有马元明一人拥有北京户籍并享有定量供给的粮票,即便三万元看起来是一大笔款项,但在只消耗而不赚取的情况下,究竟能支撑多长时间呢?”
“若按照当前的标准,每人每月的食物配额约需两至三元人民币,再加上日常生活的其他费用,如茶叶、食盐、油脂以及新鲜蔬菜和肉类,总开销大概每月五元左右。”
“若极度节省的话或许可以维系两载有余,但两年之后又该怎么办?”
“更何况,即使这笔款项,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全额落入您的口袋。”
“不如这样吧,与其接受赔偿,不如试着向工厂申请接替您父亲的职位,哪怕只是一个实习工位也好,那样每月都有固定的十八元收入。”
“况且,你这次是顶岗入职,你父亲以前做的是钳工,你一上来至少能评为一级技工,月薪28元5角,即285角,一年多的时间你挣的钱就能补回来成本了,家中还增加了一个人的粮食配额。”
林尘略微停顿,显得有些犹豫,脸色变幻不定。
【要知道,轧钢厂是在公私合营改革后首个转型成功的国有企业之一。如果你主动放弃赔偿,转而申请顶岗入职,厂里肯定愿意接受这个请求。这样做不仅展现了厂方的宽宏大量,还会对员工产生正面的示范作用。为了稳定军心,他们肯定会给你一些补偿,否则其他工人可能会觉得不平衡。】
“只要你选择放弃赔偿并要求顶岗工作来支持家庭,即使轧钢厂再吝啬也会有所补偿,至少得做出姿态。毕竟,如果让所有工人都寒了心,那就糟糕了。”林尘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已鼓劲。
【我已经把事情摊牌给他说透彻了,不知道厂长会否因此责怪我?我才刚升任副科长……】不过林尘很快想开了:“如果这样做能帮到人,即便是受罚甚至被降职也值了。人生中能做到的事情有限,只要遇到了我不会视而不见。”
马素琴凝视着眼前的人,听着他的话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正义。
仿佛在那一刻,林尘周身散发着温暖而光明的气息。
马素琴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双膝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几乎是立刻便跪倒在地上,泪水涟涟:“林大夫,求求您,一定要帮我……”
林尘见状连忙上前试图扶她起身:“这是干什么呢,快请起……”
“除非你答应帮忙,不然我就不起身了!我要恳求您帮我解决这件事,否则接替岗位的机会可能会落入我那不争气的叔叔手中。”马素琴一边哭诉,一边坚决地拒绝站起来。
“你先冷静一下,别这样,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林尘尝试用平和的声音劝慰对方。
然而,在林尘弯腰的同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力气,马素琴一下子跳了起来,紧紧抓向林尘的腿……
但因为林尘正好蹲下去扶她,她没有抓准位置,结果反而环住了林尘的脖子。
两人瞬间僵住了,相互之间的身体紧密接触,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适的气息,那是一种自然纯净的感觉,完全冲淡了医院里那种冷冽的消毒气味。
这股独特的清甜香草味之前也曾让马素琴在昏迷时感受到安全,而现在,随着香味更强烈地传入鼻间,马素琴整个人变得有些迷茫了。
随后,两人都像是受到了触电般的 迅速分开,但由于马素琴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再次失去平衡,一起跌倒在了地上,林尘的身体压在她之上。
马素琴惊慌失措地从林尘身上爬起来,脸颊绯红地低下了头,手不知该放在哪里,只能不断搓揉着自已衣物的边沿,显得异常局促不安。
林尘从地面重新站稳脚跟,脸上同样带着几分窘迫。
尽管如此,他还坚持声明:“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但我也没过多阻拦。”
坦白说,他心里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马素琴似乎因为长时间不吃东西,嘴唇非常干燥;她的身上满是消毒液的味道……
“对不起,真对不起。”林尘再次真诚道歉。
马素琴脸色微红,小声嘀咕:“应该是我来说对不起……”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她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我要不要担责任呢?不对,我已经是结婚的人了。】
【这事就算是一次误会吧,我不可以对不起淮茹。】
待马素琴面上红云淡褪,脸色渐显苍白时,忽然想到:
林尘结婚了?
刚开始她压根没朝这上面考虑,但不知为何,在听到了林尘的心声,得知其婚况的事实后,
心中顿时像是停止了一瞬,紧跟着如被锋刃刺穿,痛苦难以言喻。
眼眶旋即浸润。
而此刻,林尘轻移脚步,柔声道:“我打算一会儿送你回医院后,直接带你去那家钢轧厂。把你的困境讲给领导听,拿到替代工作的证明,如此便不用担心岗位被人夺走。”
【这女孩怎么开始哭了?是因为之前的事件吗?看来她是觉得挺难受的。】
当马素琴听见林尘这般话语,内心的酸楚愈加浓厚,泪珠连绵不绝地从双颊滑落。
尽管这次误会完全是因为她的不慎造成,林尘却毅然决然地承担起了所有责任。
为何世界会这般残酷?为何她曾拥有一个较为安宁的家庭却要遭遇如此横逆?
为何未能更早与林尘相遇?
曾经不是有 意牵线,让林尘与自已相识相恋?如今怎不作声?
在他的出现就像是在她昏蒙的生命里照进的一缕光明,
“别哭啦……”见状,林尘掏出一方手绢递给马素琴,可她竟毫不理睬,哭泣声反愈发洪大。
似是要以这种方式倾诉内心的全部苦闷一般。
从未经历过此种场景的林尘,无论是在前世抑或是现世,此时此刻显得分外笨拙与手忙脚乱,只不断用布巾为马素琴拭去泪水,口里则不停安慰:
【我真是心疼她的眼泪,马素琴,说句话给我听好吗…】
【真是,女人难道真的像水一样构成的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呢……】
【呸!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但我真心不知该如何抚慰一个人……】
【老天爷啊,要不你直接收了我的命罢…】
林尘这些略显生硬又真诚的话语,配上他的不知所措的模样,使得马素琴最终憋笑了出来,鼻子一酸,竟是多挤出了一滴鼻涕来。
下意识地,林尘拿起手帕帮她拭擦,随即两人都静立在那里,互瞪了眼对方一眼。
面对此情景,马素琴意识到自已又一次在林尘面前出了洋相,不禁陷入了尴尬,甚至忘却了哭泣,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
“马素琴,我明白你心中不快,若有什么诉求,尽管说出来,凡力所能及的我必全力相助!”
“若是指责之前那事的话,我——”
然而,还未等林尘将话说完,马素琴便急急开口打断:“不,不是因为那件事——”
“我实在太感动了,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真的感激不尽。”
虽然内心的苦楚尚未消弭,但她不愿看到林尘因已事感到困扰,
加之,前些事之所以会引发误解,根本在于自已的主动接近。
听完此番话,林尘长吁口气:“你先起身吧,地太冰凉了不适合久坐。”
扶着马素琴站了起来,林尘的目光触碰她泪汪汪的大眼睛,那里面尚存,格外触动人心,
二人眼神短暂交汇,继而又匆匆分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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