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柠并不在意她说的话。
“王妃难道认为，造成今日局面都是别人的错？”
欧佳愤怒起身，“就是你们这些出身卑微，一肚子诡计的贱人，我才落得这地步。”
“你一个商贾出身，靠着外祖父的名声嫁进王府，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像你们这种人，就该死！”
欧佳被关了这么些天，早就忘了自小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优雅模样。
什么污言秽语，都恨不得全都发泄出来。
“林月迟已经入府，不管你喜不喜欢，王爷喜欢就够，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
“倘若还由得自已性子，只会更惹王爷厌恶。”
欧佳稍稍冷静了些，把这话想了又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云柠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玉箫挂坠，道：“王爷钟爱林月迟，不是因为她比你好，而是她比你更懂得王爷需要什么。”
“王妃直率豁达，真诚待人，可王爷并不需要一个真实的傀儡，而是能顺他意，解他惑的知心人。”
“王妃此次被禁足，难道王爷不知道是何人先挑起的吗？可王妃一直不肯低头，反倒给了林月迟趁虚而入的机会。”
欧佳脸色变得缓和，随之又是轻蔑一笑，“你要我跟一个下贱的歌伎学，毫无下限地讨好别人？”
楚云柠拿过她手里的玉箫挂坠，摆在她眼前。
“可那人不是别人，是王妃心爱之人，向心爱之人低头，并不可耻啊。”
欧佳微微垂眸，思虑良久。
是啊，她爱王爷。
幼时她被父亲的妾室冤枉打碎花瓶那天，她在外面跑了很久，最后崴了脚。
是王爷把她背起来，耐心地安慰她，还说将来会娶她。
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王爷。
即便后来王爷爱上了一个歌伎，还把人接回来，到现在被关禁足，她还是爱着王爷。
林月迟可以用卑鄙的手段赢得王爷的心，她自然也可以。
而且她是因为真爱，比林月迟高尚多了。
楚云柠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凭借欧佳的聪明才智，能听懂的早就听懂了。
若是她不肯懂，再多说什么也无用，反而惹得她疑心。
楚云柠回了锦苑，全无睡意。
当晚天空便升起许多孔明灯。
正与太子等人喝完酒回府的李安澈，抬头便看到漫天灯火，醒了神。
顺着孔明灯升起方向而去，不想竟是芳菲苑从飘出来。
当看到身子瘦弱，穿着单薄的欧佳，李安澈有了一瞬的恍惚。
这一刻，让他想起那个蹲在河边，抱头哭泣，连鞋子都没穿，冷得浑身发抖的小欧佳。
他过去跟她说话，小欧佳从一开始怎么都不理他，到后来听他说话就笑。
后来他背着她回家，跟她许下承诺。
“等你长大，我就娶你。”
这句话一直藏在他心里。
只是后来有了林月迟后，被锁了起来。
在和林月迟相处的时候，他总能忽视欧佳的存在。
他认为男人在每个阶段，总能遇见带给他不同情感需求的女子，这并没有错。
他的要求不高，只想他爱过的女人大度，宽容，不让他头疼。
看着孔明灯一个接一个升起，李安澈看得出了神。
是欧佳的惊叫声把他唤醒。
李安澈赶快冲过去，拉着她的手，“怎么样，烧伤了吗？”
又回头厉声对女使说道：“还不快去拿水和伤药来！”
女使们见到李安澈出现，赶快退了出去。
李安澈的出现，欧佳意外又激动。
她原以为李安澈还在生她的气，知道是她放的孔明灯也不会来。
可他还是来了。
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楚云柠说的没错，向心爱之人弯腰并不可耻，更何况是这个人的心里，也有她。
他们之间，才是真爱。
欧佳紧紧抱住李安澈，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东西。
李安澈愣住许久，捧着欧佳的脸亲下去，把她打横抱进了寝殿。
楚云柠望着满天孔明灯，脸上显露柔和的笑意。
方才得知李安澈回府，连书房都没进，直接去了芳菲苑，过去很久都没出来。
她知道，欧佳成功了。
在李安澈和林月迟闹别扭这些天，他都一直住在书房，就算出去，也没让自已放纵。
他心里一直爱着的，还是林月迟。
只不过欧佳在他内心最空虚的时候走了进去。
可欧佳是留不住李安澈的。
她和林月迟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多天，李安澈都去了芳菲苑。
有时留宿，有时坐坐就走。
欧佳也不强留，处处顺着他，李安澈很受用。
在经过揽月阁之时，他还是会停住脚步往里看，但从没进去过。
没多久，李安澈随便找了个理由，解了欧佳的禁足。
林月迟知道了这些，气得砸了揽月阁里能砸的所有东西。
吓得女使赶紧把李安澈赏赐的贵重物品都收了起来。
林月迟越想越气，可欧佳始终是王妃，又有尚书令府撑腰，她不能对她如何。
在妆台前坐了许久，又想到了楚云柠。
她在王府是最不得王爷宠爱的，王爷也从未在锦苑留宿过，可她还是握着王府的管家权。
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将军府当靠山吗？
否则就凭楚云柠一个侧妃，又是商贾出身，凭什么在王府独揽大权。
林月迟看着镜中的自已，凭容貌才干，连宫里的皇妃都比得过。
她真不甘心。
说来说去，不就是她出身不好，才会在王府处处被人压一头。
欧佳便罢了，但她怎么也要越过楚云柠去。
不能让那个楚云柠一直压着她。
她不配。
－－
楚云柠在王府事务繁忙，但和二舅母的通信从未断过。
二舅母在信中说，二舅舅的身子渐渐好转，虽然还是没彻底解毒，可听到她和盼之的声音，已经开始有反应。
这便是好的开始。
辛神医也说，虽然有他的药丸吊着，可一个人能辛苦坚持二十年，已是奇迹。
可见支撑二舅舅二十多年的，就是一家团聚的念头。
还有盼之表兄。
两条腿之前无论怎么敲打都没感觉，可如今已经能感觉到发麻。
楚云柠看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现在就等着颂之回来，一家四口就能圆满。
听说颂之跟着一个商队去了西北，路途遥远，气候恶劣，只怕短期还回不来。
打听一圈下来，发现颂之是个喜欢做生意的，经常跟着商队到处跑，还帮着东家在许多地方开了分店。
也是靠着她这么多年在外奔忙，给沈氏和盼之寄回来钱，否则能不能撑到今天都是未知。
楚云柠看完信，想着整理账册，发现近期王府的开销比往常多了不少。
其中多出来的大半，都是揽月阁支出的。
一问账房，说是林月迟私自支出，但李安澈是知道的。
李安澈表示，只要林月迟不惹事，安安分分的，这些钱用了便用了。
全都算在他头上。
楚云柠还是担心会有什么事，让人盯着揽月阁的情况。
七月将至，雨水也渐渐多了。
而且比往年多了不少。
楚云柠凝神细想后惊醒，最近京城还会发生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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