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柠刚到于秀才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打骂声。
“谁叫你们给那个贱人送吃的？连孩子都保不住，要她有何用！”
“还想和离？把带来的嫁妆都带走？做梦！这辈子就等着老死家中。”
不出于对金思思的同情，于秀才嫂子这话说的，让楚云柠怒气飙升。
昂首大步跟着叶儿进了门。
一进门见杜氏脚边跪了一排家丁女使。
有几个楚云柠有印象，是跟着金思思从将军府出来的。
见到楚云柠那一刻，杜氏的气焰弱了些。
“楚侧妃？楚侧妃今日怎么有空光临舍下，你看这场面，真是失礼。”
说着转头瞪了叶儿一眼。
叶儿站在楚云柠身后侧，不像从前似的惧怕，回了她一个狠眼神。
“无妨，本妃前来不是为了看你发威，本妃的表姐呢？”
杜氏低着头，两只眼睛骨碌乱转。
“在，在里面，我这就让人带楚侧妃去。”
“不必，叶儿带就行，不妨碍夫人教育下人。”
这话说的，杜氏知道，她刚才说的话都被听了去。
眼中的凶狠久久未散。
都说金思思和楚云柠在将军府的时候就不合，金思思如今落了难，不来看笑话，反而摆出一副架子。
一个侧妃而已，还来她面前摆派头。
楚云柠跟着叶儿到了后院，经过厢房，叶儿还在往里走。
“不是这儿吗？”
叶儿沮丧，“表小姐不知，我们小姐已经被赶到柴房住了，那里又冷又黑，我们小姐身子还......”
楚云柠不禁感慨。
原主在书中的结局，就是被关在王府的小黑屋里，活活饿死冻死。
没想到，她改变了原主的结局，这结局却落到了重生的金思思身上。
还有比她重生更惨的人吗？
也不去管她有没有带脑子重生，只想着把她救出来，不让她重蹈原主的覆辙。
叶儿推开破旧的木门。
说是柴房，不过就是摆着几件不要的桌椅，几把干柴火连铺在身下都不够。
金思思就这么靠缩在角落，身上披着一块破布。
微弱的光被楚云柠挡住，金思思勉强睁开眼睛，却也只是一条缝。
“......是你，你来了。”
叶儿忙扑上去抱紧她，“小姐，表小姐来了，杜氏见了表小姐连话都不敢说，表小姐一定会救你的。”
金思思嘴唇发白，“希望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笑话我活该......不听你的话。”
楚云柠面无表情，“如今，后悔了？”
金思思虚弱地咳了几声，被叶儿搀扶着起身。
“后悔，很后悔，可来不及了。”
楚云柠直接，“你不是要和离？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鬼地方。”
金思思笑中带泪，“呵，和离？在你来之前我是想过，现在，我不想了。”
“为何啊？”叶儿急切，“难道小姐还放不下于秀才，他那样对你。”
金思思看着楚云柠，眼神毫无生机：“对他，我已经死心。在你来之前，杜氏冲进柴房，灌我喝下了一碗红花......”
“该死！”
楚云柠恨得双拳紧握，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碎片，和药渣。
狠狠闭了闭眼，“和离一事我帮你，至于杜氏，离开之后自有法子报仇，不急。”
金思思苦笑，摇头，“不，我不离开，我要留在这。”
楚云柠蹙眉，不解。
“疯了！你真是疯了！”
楚云柠已经不知该和她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过。
到了这时候，她还能说出这种话。
“我要留着这，看着他们在我手上，一个一个得到报应，一个一个跪倒在我脚下。”
叶儿眼神焦急，希望楚云柠还能劝劝她。
楚云柠盯着她看了许久，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
多说无用。
“这是你自已选的路，好自为之。”
楚云柠胸口憋着一股气，转身离开。
“表小姐，别走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小姐啊。”
“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
楚云柠越走越快，叫喊声被远远甩在身后，直到消失。
走到于秀才家门口，转身看了一眼，对静安说：“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
“是。”
楚云柠回府后，一直在想金思思的事。
实在跟不上她的思路。
忽然放下手里的账本，抬眸看了妙歌一眼，“你说，那个于秀才是不是长得很好？”
白天时就听静安说了今日在于秀才家中的事，妙歌知道楚云柠为何这么问。
“也许吧，人总是喜欢看好看的事物，就好比影舞，幼时就喜欢抢着那些好看的点心吃，即便难吃，她都要咽下去。”
楚云柠好笑，“为何？”
妙歌一边把账本放回身后的柜子上，一边回说：“那时我们上街乞讨，好不容易要到吃的，影舞自然不舍得扔掉。”
“后来我想，影舞是知道了好看的东西不好吃，这才上赶着抢，想把好吃的留给我。”
是啊，生活所迫，哪里管得上好不好吃。
可金思思又是为什么。
她的嫁妆虽不算多，可郑氏从小宠爱她，也为她积攒了不少。
和离后即便不回将军府，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想报仇？非要留在那鬼地方才能报仇吗？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楚云柠又头疼。
刚躺到床上，思考许久，把刚走到门口的妙歌喊回来。
“明和静安，从我私库里把那尊保平安的翡翠观音取出来，送去于秀才家。”
妙歌应声，“是要送去给金思思？”
“不。”楚云柠冷言，“送给杜氏。”
妙歌意会，“楚侧妃这是要，给杜氏一个警醒？”
她们在的时候，杜氏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等她们走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金思思。
虽然今天找了大夫去看，杜氏没说什么，免不了往后出什么阴招。
送个保平安的观音去，敲打敲打杜氏。
金思思始终是将军府出去的，跟楚云柠还连着筋。
“当着杜氏的面，给金思思带一句话，就说有事来王府找我。”
妙歌领会，应了一声便离开。
楚云柠不愿再想金思思的事，可今日在柴房的那一幕，又一次直击内心深处。
原主的记忆，在那一刻如海水般涌上来。
原主就是死在了那般黑暗潮湿的小黑屋。
想到金思思会死在那，楚云柠似乎不忍。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静安和妙歌已经把早膳准备好。
影舞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在树上休息，她说那轻松自在。
有时候，楚云柠还挺羡慕她。
楚云柠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步时，听到了下人们在讨论最近京城的趣事。
大抵是哪家的千金又和穷小子私奔，哪家的俏媳妇红杏出墙。
又或是哪里的摊贩卖的肉菜最便宜。
听到最后，楚云柠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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