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的挎包是双层布料,两片布料间,有一层棉花压成的垫子,具有减震效果,省得骑车、走动时,挎包来回晃动,撞伤腰侧。
挎包内本来就装了很多东西,看着鼓囊囊的,不特意计算石头‘进’和‘出’的数量,很难弄清楚...沈青表情尴尬、手在挎包内掏来掏去啥也掏不出来时,包内到底还有没有石头。
咚---
随着脑震荡的加剧,谭哥脑袋晕乎乎的,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躲-开-袭-击’这四个字,开了慢倍速,在他脑海中缓缓飘过,他又花了十几秒时间,把‘字词’转化成行动指令。
不过,脑震荡又严重了许多,严重到...四肢发软,匕首脱离掌心下滑,而他本身也软塌塌倒了下去。
沈青站起身,用脚踢了踢谭哥,发现对方表情迟钝、四肢只给一丁点反应后,把匕首推远,暗道...把人砸傻了。
咔嚓---
南边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沈青抬头一看,发现小洁双手抱着一颗葡萄柚大的石头,眉毛向内挤,眼睛湿漉漉的,嘴巴抿得紧紧的,小表情委屈又倔强。
沈青:“小洁,不是让你在二八大杠旁躲着嘛?”
咚---
小洁扔掉石头,哒哒跑到沈青跟前,跑时,还绕了一个大弧,弧的另一方,就是谭哥所躺的地方。
小洁抓住沈青的衣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他...骑...匕首...刺...你...躺...敌不过...我...帮...砸坏...”
小洁讲话磕磕巴巴,又有哭声干扰,沈青依然听懂了她想要表达什么,刚才,谭哥掏出匕首反攻,自己双手同时发力,对方匕首仍在持续往下落,小洁见状,便抱着石头来帮忙,想用石头砸倒坏人。
“乖,别怕。”沈青拍了拍小洁的肩膀,“当时,我是在示弱,等对方露出破绽,我就一击打败对方。想想看,后面,我一只胳膊,就能对抗住他两只胳膊的力道,那么...前面,为何我两只胳膊一起用力,匕尖依旧慢慢往下挪呢?”
“对哦?”小洁歪着脑袋,一颗圆圆的泪珠,挂在下眼睑上,煞是软糯可爱,“我还以为---”
当时,无数可怕的场景,在小洁脑海中一一闪过。
比如,大哥哥受自己连累,连中数刀,被坏人拖到甲板上,铁船开到河中央,大哥哥被抛入河水中消失不见了,自己被绑起来,被关进黑漆漆的物件里,每天都挨打,哪怕王婶拿钱走人,自己离开黑漆漆的物件,每天仍是在挨打。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坏人全被打趴下,待会儿,我把他们绑起来,送你进城,先报警,再去找你哥。不过,开整之前,先跟你说一件事,你记忆力好不好?”
“好,我哥常夸我记忆力好,大哥哥,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听见待会儿就能见到家人,小洁心情好了不少,说话都不结巴了。
沈青半蹲下来,与小洁平视。
“我呢,除了谭哥...也就是戴竹帽的人外,没动手打残任何人。
王兰欣和大牛身上的伤,是他俩起内讧造成的。
路上,大牛一直埋怨王兰欣走得慢,还讽刺她人老珠黄,眼尾布满皱纹。
我拦住你们仨,交涉一番,诈出夫妻俩在撒谎后,大牛抄起匕首,朝我冲来,我举起一颗石头,佯装投掷反击,大牛下意识往右躲,结果,身形不稳,踉跄几下,摔倒在地,屁股还被一颗石头戳伤了。
王兰欣冲上前抢匕首,大牛不想给,二人又一次起了争执。争抢时,匕尖割断了大牛一只手的手筋,大牛吃痛,将王兰欣推倒在地,抬脚猛踹妻子的脊骨。
王兰欣忍着痛,双手抱住丈夫的小腿,用力一拽,将其拽倒,抢走匕首,插进大牛的腹部,接着,脊柱损伤麻痹她的神经系统,令她瘫在丈夫身上,想起也起不来。
然后,假船夫拿着长矛登场,讽刺大牛不讲卫生、王兰欣装腔拿调,举着长矛冲过来。
我捡石头扔,没砸中对方,长矛离我越来越近,侧身躲过,并抓住长矛木柄,一用力,夺走长矛,借助膝盖,将其掰成两段插在地上。
假船夫视长矛为妻子,一时间慌了神,踉跄往前冲,结果,一头栽下去,长矛插进了自己的胸口,我用脚帮他翻个面,发现他大喘着粗气,没了和人对打的体力。
这时谭哥出场了,他挥着一端是匕首、一端是弯钩的铁器,朝我发动攻击,我朝起地上的木柄反击,然而,木柄怎能敌得过铁器。我连连后退,退到土坝边缘时,木柄被对方的弯钩勾走了。
谭哥挥动铁器,我侧身弯腰闪躲,虽然成功躲过了铁器,但上半身摔在了灌木丛上。
铁器再一次挥来,危急时刻,我薅起灌木丛,向后一甩朝身后反击。
没成想,这一击十分奏效,谭哥的手背和脸颊,皆被灌木丛上的小刺,刮出一道道血痕,灰尘飞进了他的眼睛,他去揉眼睛,铁器下滑,扎穿了他的脚踝。
我放下灌木丛,想将其打倒,岂料,他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抄起一把匕首,将我扑倒在地,想拿匕首刺我。
我奋力反抗,从包中掏出一颗石头,朝着他的太阳穴砸了几下。
他脑袋发晕倒在地上,自此,这场战斗结束了。”
“胡-说-八-道。”大海嗓音沙哑,愤怒指责着沈青。
大牛和王兰欣也想出声指责,然而,他俩...一个一张口腹部就痛得厉害,一个脊柱受损,嘴巴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在地上流了一小滩口水,至于谭哥,他脑袋晕乎乎的,压根思索不了。
沈青眨巴眼,“哪里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对不对,小洁?”
小洁也眨巴眼,沈青眨眼时,眼里充满一股机灵劲,她眨眼时,眼里充满无辜和单纯意味。
沈青:“小洁,听清楚了嘛,要不要我把刚才说的打斗经历,再复述一遍?”
微风略过河面,吹进了杏林,小洁那棕黄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着,她抿了抿嘴,眼神坚定。
“嗯,听清楚了。
大牛叔屁股上的伤,是他自己摔的,手腕上的伤,是和王婶争执时,不小心划的,腹部上的伤,是王婶扎的,腰上的泥沙,也是王婶踹出来的。
王婶的脊柱,是大牛叔踩伤的。
船夫胸口处的伤,是他自己摔倒时,摔在了铁矛上。戴竹帽的人,手背和脸上的伤,是灌木丛划的,脚踝处的伤,是他往后倒退时,铁器往下滑,不小心扎中的,太阳穴上的伤,是大哥哥你,反抗时拿石头砸的。
大哥哥,我有遗漏什么嘛?”
“孺子可教也。”沈青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遗漏,你呀,挺聪明的,胆子也蛮大,若不是找不到刘霞,一时慌了神,断不会被夫妻俩拐走,记住了,下次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跟着家人以外的人走。”
“嗯,我记得了。”中二少年的妹妹,脑袋瓜自然聪明,之前,她太想找到亲妈,外加王婶是邻居、船夫作证刘霞渡河了,她才会上船来到对岸。
“别...别听他的,小...小孩子要...要讲实话。”
大海喘着粗气说道,眼下,进派出所已成定局,能给对方添点堵,也是好的,下狠手把人打成这样,警察断不会轻易放他走。
小洁歪着脑袋,“你自己谎话连篇,却要求别人说实话,好不讲道理。再者,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闻言,大海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沈青可不会管他心中怎么想。
“小洁,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坝顶看一看,把他们四个绑起来后,再带你进城。”
“好的。”
小洁往北挪了几米,后背靠在一株杏树的主干上,昂着头望向坝顶。
沈青往北走了八九米远,沿着斜向上的土道,爬上了坝顶,向下望去,瞧见一辆装有农家肥的板车,车把上挂了很多麻绳,农家肥上面,还盖了一个高粱杆编成的织壳子。
沈青猜测谭哥一行人打算用这个板车运走小洁,农家肥中间,放一个背篓,透气孔开在侧方,背篓透气孔和车框缝隙紧挨着,织壳子够大,两侧往下落,能遮盖住车框,任谁也不会想到,洋娃娃般的小女孩,被人关在了农家肥里。
沈青顺着斜向下的土道,来到了板车旁,掀开织壳子,抄起农家肥上的铁锹,拨弄车上的肥料,铲了七八锹后,铲出一个藤条编成的大背篓。
果然,沈青扔掉铁锹,取下车把上的麻绳,翻阅土坝,回到了杏林,从挎包中掏出老虎钳,把麻绳剪成1-1.5米长的小段,捆住四人的手和脚,其中,双手要反绑在身后,并把四人分别绑在一株杏树的主干上。
接着,让小洁坐在车后座上,载着她往北走。
车后座上,本就绑有一个褥垫,外加沈青骑得很慢,因此,不怎么硌人。
辘---
河水在阳光和风的联合作用下,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好似无数滚动着的金银珠粒,车轮不停地转动着,载着二人略过一株株杏树。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了张家湾渡口,沈青放缓车速,待小洁跳到地上后,他才跳下了车蹬子。
坐在门口嗑瓜子的老板娘,瞧见沈青后,打招呼道:“治树累了吧,来瓶汽水解解渴,怎么样?咦,你身后的女娃娃,容貌好特殊哦,是---”
老板娘想说洋人,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
沈青朝东边望去,铁船刚抵达对岸渡口,开回来,还需一点时间。
于是,他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当然,四人是如何受伤的,直接复述了...砸倒谭哥后,跟小洁说的话。
“老天爷欸。”老板娘听完,忍不住惊呼,“有手有脚的,干啥不好,非干这种缺德行当。沈青,这小姑娘要不是遇见了你,可就要被那帮鳖孙带走了。你去报警,我把小卖部关了,喊几个村民去槐沟渡口,把那四个坏人看住了。”
沈青:“槐沟渡口?”
老板娘:“对,因为离土坝最近的那个村子,村口有一株大槐树,而被叫做槐沟渡口,船夫是谁,我不清楚,只知道年前,那个渡口就被取缔了。”
咚---
铁船破水驶来,船头轻轻撞上渡口,撞出沉闷的响声,船夫走到船头,拿起船栏上的铁链,套在渡口的栏杆上,中气十足地喊道:“到岸下船喽,注意脚下。”
乘客带上各自的东西,如背篓、麻袋、篮筐、二八大杠等,走下了甲板。
沈青等人走光了,推着二八大杠,领着小洁,走上了铁船,小洁抓着沈青的衣摆,两眼好奇地打量着河面。
船夫看了一眼正在关门的老板娘,又看了一眼皮肤白、头发黄的小姑娘,纳闷道:“奇怪,这也没到收工的点,她咋就关门了,我还想称点散烟,回家自己卷一卷呢。咦,这小姑娘是你家亲戚嘛,长得挺...挺漂亮的。”
尽管,小姑娘容貌有别于本地人,但不可否认,她长得很漂亮。
老板娘和船夫是老相识,刚才发生了啥,即便现在不说,船夫早晚也会知道,于是,沈青又把跟老板娘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船夫听完,双眸满是怒火。
“天杀的,时间倒退个十几年,这种人打死都不为过。
槐沟渡口,原来是老周在管,年前,老周风湿病疼得厉害,上头又有意取缔那些小的、平常没啥乘客的渡口。老周想了几天,跟上头递交了申请,如此,槐沟渡口便荒废了。
槐沟的铁船,毛病多得很,别的船行驶时,会有节律的‘突突’响,那艘铁船‘突突’时,会突然消音,沉寂十几秒后,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继续‘突突’响。
有时候,油箱里满是油,钥匙孔也不打滑,可铁船就是启动不了。
上头本打算下个月,把那些荒废渡口无法行驶的铁船拖走,没成想,坏人竟利用铁船,干起了损阴德的勾当。
老周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凑到他们跟前,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不可。
老周的嘴皮子厉害着呢,整个村找不到比他会骂人的了。
老板娘喊村民去槐沟渡口了,那四个人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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