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泼洒在逼仄的屋巷间，斑驳的青砖墙壁顿时染上一层妖异红晕。
楚江一行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们警惕地穿行于街巷之中。
“都打起精神，做好准备。”楚江低沉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寂静。
“准备？楚队，发生什么事了？”紧跟在后的陆九心中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靠近问道。
楚江身形未停，语速平稳但带着凝重：“刚才用鬼域送走张良时，我的感知清晰触碰到了两股厉鬼的气息。他体内，不止一只鬼。”
这件事说给陆九他们听，也是想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万一真遇到意外中的情况，还能有反应的时间。
“两只鬼？不可能啊！”陆九失声道，脸上满是困惑，“他的黄泉档案我见过，上面明确记载他只驾驭了一只厉鬼！怎么会冒出来第二只？”
“有两种可能，”周沧沉声分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巷子两侧路口，“要么是进入鬼域前他又秘密收服了一只，要么……就是在这里遭遇了什么，被迫或者意外地吸纳了第二只。”
走在侧方的陈国海眉头紧锁，他皮肤下隐隐有未退的肌肉纹路起伏，语气充满质疑：
“如果真驾驭了第二只鬼，实力必然得到增强，那些围在院子里的低级鬼奴，他完全有能力清除，不至于狼狈到需要我们出手解救。”
这和张良驾驭了第二只鬼明显有冲突。
“无论如何，他身上多出来的那只鬼是个变数。这意味着他之前向我们透露的信息，我们不能全盘相信了。”楚江的声音斩钉截铁。
事实与张良的讲述出现了偏差，对方肯定有所隐瞒。
“那怎么办？”陆九的声音透着急切，“难道什么青铜棺椁，什么队友遇难……全是他编的鬼故事？！”
“不一定。”周沧立刻反驳，他看向楚江寻求印证，“楚队，你还记得那座墓穴壁画吗？上面清清楚楚画着那副巨大的青铜棺椁！这个核心信息，张良不可能凭空编造，否则我们进来一看就会戳穿他。他没那么蠢。”
“嗯。”楚江点头，认可周沧的分析，“他不知道自己能活着离开鬼域，所以关键信息如青铜棺椁、源头鬼的核心特征，大概率是真的。否则骗局太容易被揭穿，对他脱身毫无好处。他隐瞒的，是另外的事情……”
楚江心中的猜测己经成型：张良极力掩饰第二只鬼的存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只鬼的来源，见不得光。
而最容易获得鬼的地方，除了灵异事件本身，还有一个地方——死去的驭鬼者身上。
“那我们接下去……”陆九刚想再问。
“咚锵——！锵啷啷——！”
一阵突兀、荒诞又极其刺耳的锣鼓与唢呐混合乐声，穿透死寂的空气，骤然从不远处的街巷尽头炸响！
声波在狭窄的石巷中碰撞、回荡，带着一种戏台开演般的诡异喜庆，却又冰冷刺骨，让人心胆俱寒！
“什么声音？！”众人瞬间头皮发麻，警惕地看着周围。
楚江的瞳孔猛地一缩。
壁画里那画着浓妆，身着华丽戏服的诡异戏子形象瞬间闪过脑海！
“糟了！”他立即转身，压低声音急促喝道，“快走，离开这里。”
楚江的急令刚落下，队伍立刻后转，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在幽深的小巷中密集回响。
“什么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陆九边跑边喘着气追问，那诡异的乐声听得他心头发毛。
“听着像是唱大戏的班子在开场，”金满楼同样气喘吁吁地回应，剧烈跑动扯动了膝盖的伤口，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声音发紧，咬牙挤出一句，“……但这腔调死气沉沉的，一股送葬的味道，渗人！”
“是那壁画上的戏子？！”陆九立刻联想到记忆中那诡异的画面。
“呼……错不了！”金满楼肯定道，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那点伤被牵扯得如同火烧。
楚江瞥见金满楼的痛苦神色，一边疾奔一边问道：“你的膝盖怎么样？撑得住吗？”
他知道驭鬼者能扛住普通人难以承受的伤势，但并不代表驭鬼者感受不到痛。
金满楼强吸一口气，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我没问题，这点疼还是能忍住的。”
这个关键时间点，他不想成为拖累。
楚江边跑边快速说：“扛不住就说，我能立刻送你出去！只是再进来就要重新找路了。”
他的鬼域能将人送走，这也是他身处如此危险的鬼域依旧镇定自若的底气。
“真不用。”金满楼断然拒绝，目光透着坚定。
就在这时，周沧低沉的警告声响起：“声音近了！”
那锣鼓和管乐的混合噪音骤然放大，如同有人提着大喇叭贴在你耳边猛敲狂吹，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见鬼了！那些唱戏的不是该在戏台子上吗？”陆九惊疑不定，脚步更急，“难道它们还能一边敲打一边追着人跑？！”
跑在最前的楚江猛然停下脚步！
众人惊疑，纷纷急刹。
“楚队？”陆九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狂跳，不解地看向楚江。
只见楚江的双瞳此刻正闪烁着微弱的、近乎妖异的红光。
他动用了鬼眼的预知能力，五秒后的影像如同闪电般刺入他的脑海。
“不用跑了。”楚江的声音异常沉静，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味道。
他没有解释预知，而是将目光投向斜后方——一处之前明明是月光死角的狭窄墙角阴影处。
那里，悄无声息地耸立起一座灰扑扑、仿佛由旧木板强行拼接而成的简陋戏台子！
戏台之上，一个身着艳丽繁复戏袍、脸涂浓重油彩的“人”，正僵立着。
它手中握着一杆冷冽的长枪，以一个凝固的亮相姿态，那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昏暗的光线，首勾勾地“钉”在了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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