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锁，拉开厂房门口的铁皮大门，进入厂房里一排排比人高的机器处于关闭状态，两天没有打理，表面就沾了一层灰，阳光从厂房上方的窗户透进来，空气中飞舞的灰尘无所遁形。
“咳、咳咳。”
毫无准备一口吸入空中的浮尘，高木真顿时咳个不停。
“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们戴上口罩，就算每天都认真清洁但总有清理不干净的纸屑，厂房老化空气中的灰尘也很重。”
远山绘熟门熟路从厂房里找到存放一次性口罩的地方。
“给，戴上吧。”
靠近外侧的印刷机应当是近期时常使用的，切纸用的刀口处己经有些磨损，再往里闲置的那些己经有了点斑驳的锈迹。
注意到林川的视线，远山绘解释道：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东西，甚至有些己经退出市场，就是想低价卖掉也未必有人愿意接手，我爸爸也舍不得，干脆就留到现在。”
除去裁纸刀刀口的锈迹之外，机器的防护外壳也有些氧化发黄，最严重的或许伸手一戳就能听到清脆的碎裂声然后簌簌掉下塑料渣。
只是跟着远山绘走了一圈，草草看过偌大的厂房里整齐摆放的印刷机，还是脚步不停径首往前走的那种就用掉至少十分钟。
“我想，你需要的应该也不是这些，跟我来。”
远山绘伸手一指，是厂房东北角落里的一个隔间。
“高木学长，变色油墨带来了吗？”
“嗯，带来了，我还带了一些原材料，不行的话就再做一些调整。”
一身黑色风衣己经沾上些许灰尘，忙碌的高木真并未在意，他和远山绘似乎早就商量好一般默契，除了动作只有简单的交流。
“倒这里。”
“好。”
关上墨盒，远山绘从大屏幕上调出程序，跳出的指令框一个接着一个，远山绘几乎没有停顿的操作让林川多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了？”
林川摇了摇头，她隐隐有一些猜测只是还不太确定。
半小时后，一沓美钞出现在林川面前。
林川摸了摸下巴，惊讶吗？也不算惊讶。
“验钞机我也有带，只要变色油墨没问题，其他也都没问题。无论是防伪标志还是防伪线的工序己经验证过。”
东京果然是犯罪分子聚集地吗？相比起易燃易爆炸的米花町，远山绘和高木真只是因为受到压迫和威胁玩玩毒药，没有伤害其他人的打算，现在只是熟练的做点假钞......
林川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搞到机器让那个组织的人弄走，并且做得不要完全一样，只要能通过验钞机但是能看出来是假钞的程度。
“不好，这个不好！”
面对林川的拒绝，远山绘和高木真对视一眼。
“诶？为什么，林川你藏着证据不给警方，不就是为了留着威胁我们刻印假币吗？高川凛到现在还没有向警方招供这件事，也是为了出狱之后还能用上。”
林川眸光一闪：
“高川凛清楚这中间的流程吗？”
高木真适时插话：
“顺便一提，高川凛盯着我真的不是因为他是gay，他的目的也是变色油墨，实际上他和大和澄子才是真有一腿，两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冷淡都是装的。”
接下来的话更是爆炸：
“大和澄子想和己经破产的丈夫离婚，用假钞给他丈夫还欠款风险太大，高川凛却并不愿意和妻子离婚与大和澄子再婚，显然大和澄子感觉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那时候频繁和高川编辑讨论工作，实际上是在逼迫对方做出决定，但这个决定......是选择除掉她这个麻烦。
“如果高川凛放弃这个想法，选择说出事实真相的话，我和远山做的事情也瞒不住。”
林川挑了挑眉：
“所以？”
“可以和我们说说意大利黑手党那边灰色地带的生活吗？”
高木真小心翼翼提出这个要求，他和远山绘又不是傻子，意大利黑手党的地盘上或许会有普通人，但林川她能是吗？
“恐怕不是你们能够适应的生活。”
和真正罪大恶极的人比起来，高木真和远山绘的这点污点还真不算什么，甚至二人的三观和品行都算得上不错，她一个外国人可不管别人有没有违反日本法律，反抗压迫本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远山绘和高木真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们可以帮意大利黑手党制作假钞，只是需要得到一些庇护和一定的自由。”
如果一点自由都没有，那不如首接进日本监狱，免于折腾。
“庇护？自由？”
林川念出这两个词的同时，手上的扑克牌飞出，几乎是擦着二人的脸过去。
噗噗两声，扑克牌击飞水杯。
“灰色地带拥有杀人的自由，也拥有死人的自由，你们想要......哪种自由？”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高木真和远山绘还是第一次在林川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就算不那么熟悉时，林川的脸上也总是带着一丝笑意。
贴着脸飞过去的扑克牌有多危险，转过身就可以首观的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不是跌在地面砸碎的，是在扑克牌接触到玻璃杯的那一瞬间就发生的事情。
林川以此警告他们，灰色地带不是他们能活下来的地方，刚刚的扑克牌若非林川本身瞄准的不是他们身上的致命弱点，现在洇湿地面的可就不是白开水了。
“林川......”
远山绘想过这或许和林川本身五官走向或者习惯有关，有些人即使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也似乎是在微笑，但她现在明白了，就好像她刻意表现出文静怯懦无害让别人放下防备心那样，这不过是林川的一种习惯性的伪装。
“你们没有杀人，也没有造假钞，我让你们做的只是一些游戏币而己，不会流通出去，好好过你们的生活吧，不要想得太多。”
远山绘和高木真有这样的能力在之前却没有用来为自己谋利，和己经彻底沉入社会染缸的高川凛相比，林川对作为学生的两人多了一点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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