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白！”
不知多久，君拂己经修炼完毕离开了。
江清予从林间走来，看到顾子白时，面色骤变。
“你怎么成这样了？”
顾子白见江清予认出了自己，便知他也重生了，只艰难抬头，喉咙里发出一串破碎的咳声。
江清予俯身检查了一番，发现顾子白不仅伤势严重，还被人下了毒，不免心惊，暗想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恶毒。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递给他：“这是解毒药，我本想自己留着……你先用吧。”
前世，顾子白也曾对他多有照顾。
顾子白手指微颤地接过。
药一入口，温热首入咽喉，不消片刻，他便感觉喉咙不再那样火烧般剧痛，气息终于顺畅了几分。
两人靠坐在崖下，无言良久。
听顾子白说完事情经过，江清予才低声问：
“你是……被芙蓉师姐……？”
顾子白闭了闭眼，白着脸点了点头。
江清予皱眉，“可是……芙蓉师姐不是那样的人……以前，她总是陪我玩，变着法的让我开心，不忍心看我修炼受累……还说要替我受罚……”
顾子白喃喃：“她以前也待我很好，还说如果能早点遇到我，一定会用最好的伤药给我疗伤，这样我的身体里就不会留下暗伤，可是……”
“可她现在……”
两人都沉默了。
顾子白低声说：“我想，也许蓉儿是被什么影响了……也许，是走火入魔。”
江清予也忙不迭点头：“对对，也许是灵犀反噬，或者被邪气蒙蔽了心神，不然她怎么可能……”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明明都是被君芙蓉害的满身伤痕，却仍在拼命为她找理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一个继续支撑下去的动力。
他们还要继续等着，等着君芙蓉过来拯救他们。
顾子白靠在树干上，喃喃道：“她一定是最近修炼上遇到了岔子，心情不好，才会如此的。”
江清予低低应了一声：“嗯……师姐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江清予又拿出了一只小玉瓶，里面只剩最后一颗丹药。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气息虚浮、衣衫破烂的顾子白。
犹豫半晌，他将丹药掰成两半，递出其中一半：
“喏，一起吃吧。”
顾子白眼里浮现几分迟疑：“你也伤得不轻……”
“咱们一人吃一半，应该能保住命了。”江清予苦笑一声。
以前的时候，君拂虽然对他严苛，但在丹药上却没亏待过他。
可自从和君拂闹掰，他就没有丹药可以吃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只能吃半颗丹药疗伤的地步。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芙蓉师姐注意到他，他一定会得到更多更好的丹药。
两人分了丹药，一人含下一半。
丹药入口微凉，清气化开，宛如一缕细泉流入五脏六腑。
江清予闭眼凝神，顾子白则低声吐纳，依靠树干打坐，两人就那样半靠半坐地喘着气。
吐纳了约莫有半刻钟的功夫，远处传来细水潺潺的声音，江清予抬眼望去，看见一道瘦削的少年身影正蹲在河边，清洗着灵植。
少年身着杂役粗衣，袖口打了结，裤脚卷起，脚边是一只木盆，灵植叶片在水中泛着幽光。
而他嘴里，却嚼着什么，咔哧咔哧响。
“……他吃什么呢，怎么这么浓郁的灵气？”
江清予眯了眯眼，看清了少年手里拿着的东西，竟是一粒光泽温润的疗伤丹药。
而且不止一粒！
少年一边洗灵草，一边从腰间的小袋中掏出一颗，像嚼糖豆一样塞进嘴里。
“我靠……”江清予倏地站起。
“你看见了吗，那小子刚刚吃的是……是回灵丹？！”
顾子白也看呆了，喃喃道：“这丹药至少是中三阶品，市面上一颗就要卖十块灵石……他当糖吃？”
两人一个踉跄冲过去，江清予大声喝道：
“你这些丹药哪来的？偷的吧？”
“你一个杂役，哪来这么多丹药？！”
陆青禾抬起头，看了看他们。
“这些丹药，是君拂师姐给我的。”
“你撒谎！”江清予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把这种好东西给你？她……她最抠门了！”
顾子白也一脸不置信。
陆青禾拿起丹瓶，递给他们看。
瓶底，印着一个极其清晰的烫金篆字印记。
是琼林峰的印。
江清予一下怔住。
顾子白眼皮一跳：“真，真是她给的。”
那是琼林峰特有的丹药印章，除了琼林峰其他地方皆无可能流出，若非君拂亲自赐予，绝无可能出现在一个杂役弟子手里。
两人皆一时语塞，脸上的质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脸沉默。
君拂，竟然对一个杂役弟子如此慷慨！
“其实……”江清予颓然垂下了手，看向顾子白，欲言又止。
他仔细想了想，君拂好像一贯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他们之所以会觉得君拂吝啬，其实是因为那时候君拂手里根本没什么好东西。
他们不久后都会成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无论是高阶丹药还是灵器，只要他们想要，便有无数人情愿拱手奉上。
所以回想起从前君拂给他们的那些，才会觉得微不足道。
但如今重新回来，他们才意识到，这些他们后来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丹药，在当下其实无比珍稀。
君拂愿意把这些丹药赠给一个杂役弟子，己是天大的慷慨。
曾经他们也享受过这样的慷慨，但他们并没有珍惜。
顾子白也是低头一言不发，只觉胸口发闷。
江清予猛地伸手从陆青禾手里夺走了瓷瓶。
“你！”
“你一个杂役用得着这么好的丹药？”江清予一抬手，一道灵光化作无形锁链，将江清予定在原地！
“江清予！”陆青禾气得浑身发颤，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顾子白转身走远。
江清予带着顾子白一路快步离开，走出百米后才站住脚，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倒出一颗丹药，仰头咽下。
又给顾子白也分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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