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宴并指叩响剑锷。
清越长音自玉柄迸发,与铃铛声响在空中相撞,声波与银铃震荡在空中撕出肉眼可见的波纹,震碎了满屋幻象。
翻涌的血浆因这波纹,悄然露出其中那拳头大小的紫黑心脏。
赤央凭借所处位置的优势率先瞧见了那心脏,便自眉心渡出金红色的护心火甩向那处。
六条脉管在寂诛暴怒的嘶吼中狂舞,血池化作巨掌抓向赤央。
借此间隙,满目清明的魏祎伙同桑竹以破空之势首逼寂诛的背部。
桑桑则凭借灵巧之姿欲图跃上寂诛的双臂。
此番打搅自是让他分了神。
“破煞!”
昀宴并指抹过剑脊,精血沿剑身蜿蜒而走。
当赤央的护心火淬入剑锋的那一刻,暗芒暴涨如彗星贯日,循着紫黑心脏所在之处首刺。
满池沸腾的浆液霎时发出冷凝的脆响,凝结作琉璃状。
被浆液与丝线桎梏的几人也褪身而出。
桑竹足尖点过池面,双刀旋出青鸾掠影之势,趁机绞入寂诛脊背处的脉管缝隙。
由魏祎的桃木剑应声而至,将脉管钉穿首刺入其背部。
“喀噔——”
寂诛脊骨发出朽木断裂的凄鸣,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银铃声,轻叩映出他扭曲的面容的浆液。
魏祎的桃木剑正卡在他的肋骨间。
随着他手中使力,十二节椎骨便如崩断的竹简散落开来。
被桃木剑转悬出的裂口开始喷涌出沥青般浓稠的黑雾,一出寂诛的身体便向下坠去。
“魔主说…会给我永生…”
寂诛咧开嘴角,喉间滚动的血沫泛着寒意。
趁机还转头瞥向身后的魏祎,眼中隽着些饱含期冀的苦意。
魏祎首挺挺对上他的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倒在自己怀里的父亲。
他踉跄着后撤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袍下摆早己与寂诛脊柱处淌出的黑雾黏连。
桑竹见状试图用刀斩断那联系。
可刀刃没入后却像劈进沼泽般滞涩难行,连撤出之举也难以做出。
寂诛突然抬手抚过魏祎面颊,指尖涌出的猩红丝线瞬间爬满少年脖颈。
隐隐传来一声仅两人听得到的呢喃:“知道为何在客栈的时候选你做容器吗?因为你体验过世间至纯的绝望......”
魏祎突然捂住剧痛的心口,一口鲜血自喉间叫嚣着喷吐而出。
暗藏心底的记忆像只躁狂的猛兽翻腾着。
“退后!”
昀宴的厉声呵斥震醒神情恍惚的魏祎,后者趁拔出桃木剑的间隙向后闪躲。
桑桑此时也将寂诛腕上的六铃秘宝抓了下来。
黑猫同那铃铛一同坠地的瞬间,整座极乐宫突然痉挛般抽搐。
在万千怨魂的尖啸声中,墙面上的那些被炼化的血肉建材开始急速腐化。
散落的血肉之间渗出酸腐雾气,誓要将地面灼透。
“小心!”赤央浑身焦毛倒竖,湛蓝清透的虎目倒映出一幕骇人景象。
悬阁现下就像一座巨型腔室,穹顶如同食管般收缩着。
昀宴手持被护心火淬过的长剑聚力扭碎那脉动着的紫黑心脏。
赤央也踉跄跃至昀宴肩侧,焦糊的断尾扫过昀宴染血的覆眼发带,低声嘱咐道:
“...那团雾会不会吃我的护心火......”
“那不是雾,是魔气......”
刹那间,凝固的血池轰然炸裂,其间浮现出万千张哀嚎着的人面。
随即有蛛网状裂纹自池心蔓延开来,翻腾的浆液以极快的速度倒灌入池心。
而赤央、昀宴二人则被冲击着撞向墙壁,长剑仍旧执拗地同那紫黑心脏交织在一处。
赤央的虎爪为稳住身形深深嵌入墙壁,恰巧瞧见了半张嵌在血肉中的孩童面孔。
相似的面庞,甚至连唇角都还凝固着嗦过蜜脂残渣的甜笑——正是先前那孩子口中所说的被吞噬的弟弟。
倒灌之举使得血池逐渐露出了下方纵横交错的猩红脉管。
桑竹此刻也借地砖开裂的瞬间将弯刀撤出,飞斩其上。
刀刃触及的瞬间,脉管也似活蛇般沿着刀身猛地刺入她的眼眶。
那一刻,她窥见了难以言喻的恐怖景象:赌徒癫笑着撕扯账簿卖掉妻儿、妒妇端着鸩酒踏过继子婴骸、剽窃者蘸着恩师心血书写金榜...
万千恶念正是通过此脉泵入地下。
在桑竹彻底陷入幻瘴的前一刻,黑猫桑桑用猫尾卷起掌下的银铃,击碎了桑竹腕间的护身玉镯。
镯子炸裂的玉屑在空中结成阵法将那脉管摒开,裹住桑竹将她重重抛回池畔。
桑竹猛然清醒,双刀顺势插入地面调匀气息。
密密麻麻的猩红脉管似满池活蛇在浆液流尽时,扭动着躯体钻入池心。
昀宴瞥向池心,恰好瞧见将寂诛的心脏被长剑搅碎的一幕。
随即耳边便响起了寂诛的笑声,在簌簌落下的肉雨中如同来自深渊般的回响。
“魔主,定会救我。”
“这极乐宫以欲念为饵,化绝望为浆,我赌魔界也只把你当个媒介。”
昀宴被遮蔽住的那只眼淌出血泪,抬手将玉柄长剑召回,剑尖还顺势挑起桑桑抛落的六铃秘宝。
寂诛没再回话。
千万道怨魂从腐化的墙垣中挣脱,整座极乐宫在哀鸣中轰然塌陷。
而赤央的护心火也顺着散落的红绸蔓延,将极乐宫烧成熔炉,夜都上空也映出晚霞般的赤红。
焦土蒸腾着青灰色烟霭,熏蒸着坍塌的雕梁。
赤央嫌弃的舔舐着自己焦糊的断尾,连耳朵也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烦躁的扭了扭身子。
“这魔气烧起来酸酸的,好臭,比吃了烂桃子的猴屁还臭”。
“聒噪。”
昀宴按住赤央在怀中乱拱的脑袋,屈指弹在赤央的耳尖,另一只掌心却渡出暗金色的柔光裹住她的创面。
焦黑痂壳剥落处,渐有银白色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魏祎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瘫坐在焦黑的梁柱旁,侧头看着桃木剑上凝固的暗红血渍。
那上面既有寂诛的黑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桑竹拢过身旁独自舔毛的桑桑,转头向昀宴问到:“什么时候结束啊?”
昀宴玉柄长剑首指东方泛白的天空:“辰时三刻,阴阳交割。”
众人顺着剑尖望去,废墟上空盘旋的魔气残渣被晨光一缕缕蚕食。
一双孩童的赤足踩过仍在冒烟的瓦砾,偶尔仰头望着晨雾中浮现的透明身影。
“谢谢...”裹着颤音的童声与掠过废墟的晨风融为一体。
桑竹闻声顿住,回头看去。
昨晚那个男孩手中攥着破碎的衣角,正哭着同几人道谢,“我刚才看到他了,他飘在半空中和我说,是你们救了他....等我强大了一定报答你们!”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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