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两军对垒时他这般吼一声,必定能使敌方闻风丧胆。
李承乾揣着手慢慢前行,笑着说:“其实我很想了解当年各路英雄驰骋战场的情形。”
李绩一脸严肃地回答:“打打杀杀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有这位大将军在场,杜荷和许敬宗再也不敢多言。
李绩为李承乾准备了一辆马车,“殿下,请上车。”
李绩亲自驾车,轻甩缰绳,马蹄起步,马车缓缓行驶,李承乾掀起帘子,见到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的宁儿姐姐。
放下帘子后,他在车内皱眉沉思,没想到宁儿也懂武艺,看她驾马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个新手。
一想到渭南时自己还在她面前表现温驯的一面,李承乾不禁头疼地抚额。
由李绩这位大将军护送,这次前往泾阳的速度快慢全由他定,李承乾无法决定。
从长安城西延平门出发,李承乾闭目随马车摇晃,拿起许敬宗的一份奏章来阅读。
本应让他规划泾阳县三年方案,而他也连夜回复。
第一年改善泾阳县环境和百姓生活,第二年修复耕地条件,第三年扩展各种作坊产业。
许敬宗论述详尽且周全,清楚列出可以调动的资源和面临的困难。
其中大部分资料都是前隋留下的历史记录,武德年间开始中断至今才逐渐恢复。
无可奈何的是,当时各地尚在战争中。
鉴于资料不全需要亲历现场调查,这就是此次出行的目的——亲自视察泾阳状况。
将来,泾阳将成为东宫管辖的地方,必须确保其良好发展,这是皇叔李孝恭提醒他的。
简而言之,假如因治理不当而令泾阳更加贫瘠,将被视为储君失职。
哪怕置之不顾也行,但总感觉会被提起或者被 ** 弹劾,到那时不仅孤会颜面尽失,皇叔与舅爷也会难堪。
皇叔的话是有深意的:身为太子,管理一片乡民就应该好好做。
即使是养一头猪,如果你没能照顾好它,那也是你的过错。
皇叔啊,你每一句话都饱含真知灼见,真正的智慧来源于实践。
一路上,李承乾仔细翻阅着历年的泾阳县志,虽然路上坎坷,但在李绩的保驾护航下行程还算顺利,车速也提升不少。
每当风吹动帘幕时,车外的宁儿回头便能看到马车中的殿下。
如今殿下靠在车厢里,侧着头看文件。
风轻轻拂过他的前额,带起丝丝发丝。
宁儿再次凝望前方,继续策马跟在殿下马车旁边。
到达泾阳用时不到两个时辰。
此时阴雨霏霏,天空灰暗,土质松软的小道延伸至远方,眼前一片起伏黄土坡草地稀少。
当队伍停下时,许敬宗说道:“殿下去了。”
李承乾合上了手里的县志,雨不大却淅沥地下着。
他走下马车踩在地上,眺望这满目荒芜的土地。
许敬宗说道:“臣在奏章中提到的问题正是这里,这里是泾阳北部的台塬,由于引水灌溉不便,导致这片土地多年荒废。
如果能重新开垦,将会新增百亩良田。
渭河位于泾阳县南部,百姓大多在南边耕作,并饲养羊群。”
这片黄土高坡的环境其实还可以,远处的植被尽可能地覆盖了黄土,毕竟是八百里秦川的核心地带。
旁边的战马似乎不太适应阴雨天,连打了几个响鼻。
李绩牵住缰绳安抚着战马,随着殿下和许敬宗一起踏上这片高地。
极目远眺,能看到几位正在辛勤劳作的人,以及几只自在吃草的绵羊,这样的景象显得格外温馨。
在这潮湿凉爽的春日,让人不禁深呼吸享受这份宁静。
李承乾笑了笑,道:“这儿不也不错吗?”
许敬宗低声回道:“殿下,如今泾阳拥有耕地五百七十五亩,由于洪积的影响,这里作物收成与其他地区相比要差些。”
李承乾微微蹙眉,捧起一把土感受了一番,土壤十分疏松,透水性强。
泾阳处在渭河的中游,靠近岐山断裂带两侧。
地势从西北逐渐向东南倾斜,想要大面积实现灌溉确实困难重重,尤其是望着那一片干燥、水汽稀少的黄土高坡。
不过杜荷却觉得这里是最适合晒纸的地方。
李承乾放下手中黄土,继续道:“也并非太糟,相比之下,这里种葡萄其实是不错的。”
许敬宗轻声质疑:“种葡萄?”
“没错,就是种葡萄。”
“可是这片荒地连野草都长不高呢,殿下莫要说笑了。”
虽然后世泾阳所产葡萄质量优异,但此时的大唐还未能认识到其潜力。
“咸阳蓝宝石”
这个美名也尚未传遍天下。
当时整个帝国的环境较为优越,黄河流域水源充足,就连河西走廊也成为肥沃的牧场。
现在来看,真的有那么艰难吗?
若由自己来做这些改变,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至少在当前,关中的确可以考虑种植更多水果。
弟弟妹妹们喜欢吃葡萄干,但在关中种植的葡萄寥寥无几,即便有,也无法人人享受到。
想到这点,大唐还需要奋斗多少年?
许多人专注于精神修养而忽视物质需求。
所谓精神境界,实则虚幻。
真正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是物质。
人们的衣食住行,才是生存之本。
由此看来,在现今这个时代践行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依然任重而道远。
李承乾感慨地对许敬宗说:“老许啊,这得批评论文了。”
许敬宗不知何故被责备,低头不语,满脸尴尬。
“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李承乾用枯枝在地上画起图示,说道:“我们可以从渭河上游引水开渠灌溉到这里。”
许敬宗仔细打量着太子绘出的地图,“但如果水经过盐碱地,则效果不佳。”
李承乾回应说:“你说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是的……”
许敬宗点头称是。
这条沟渠并不是在地表上,而是隐藏于地下空间。
通过地下开凿通道,在其沿线设竽数个竖井来汇聚雨水,形成水窖以蓄存水量。
最终在一个特定地点建设一个蓄水池,这样的工程被称为坎儿井。
李承乾继续说道:“它和关中的龙首原渠颇为相似,但更增加了蓄水的作用,而且从渭河上游开始建造,并不是一个复杂的工程,两百丈就差不多足够。”
许敬宗点点头,承认自己对农事了解甚少,感到有些惭愧。
“不必如此,这也不算什么。”
李承乾边走边补充道:“历史上很多事情需要时间去探究,克服这片白地带来的挑战可以借助这种古老的智慧作为替代方法。”
说起这坎儿井的起源可追溯至西域地区,己有两千年之久的历史了。
坎儿井历史悠久,尽管是重要的水利工程却首到数百年后才广泛推广开来。
现代人们通过观看地理历史纪录片能获得诸多知识。
大唐或许能更好地管理和利用这类水利系统,“孤希望大唐可以治理西域,甚至孤亲力为之”。
思考间他突然问自己一句,“现在的高昌国王是谁呢?”
“我们应该将对方的文化和技艺吸收并为己用,而不仅仅是夺取土地和财宝。”
殿下突然间的喃喃自语让许敬宗心生警戒,不确定殿下是否还有更多暗示的意思。
放下手中的枯木枝后,李承乾起身表示,“虽然前方可能会遇见技术困难,但你可以试着将想法画下来。”
“臣有个在工部做事的朋友。”
许敬宗捋着胡须答道,“我可以请他协助。”
李承乾点了点头,“那就好啊,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邀请我也一同学习。”
看出对方有为难的样子,李承乾轻轻拍拍许敬宗的肩膀道:“一起进步不好吗?”
感受到这份关怀,这位官员也谨慎回应道:“是,明白了,陛下”。
杜荷引路,队伍前往泾阳县南部的一条村巷中。
这里显得宁静美好,虽然房屋看起来较为陈旧,但氛围依然温馨。
几个小孩子躲在墙角窥视这群不速之客,眼中带着几分离奇又好奇的目光。
村民们见到穿着铠甲的人进入村子都停下手头的事情,或俯身作揖致敬,或者急急跑回屋内关门锁户。
看到村民如此反应,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老许。”
他说了一句。
“嗯?”
许敬宗忙回应。
“今后做事要多听听村民的意见。”
“遵命。”
队伍沿着小径穿过了泾阳的村庄,到达渭河旁的一个作坊那里有人正在进行造纸工序,桶里的纸浆不停地搅合着。
杜荷低声询问太子是否要进入参观时,他拒绝了,“不用打扰他们,就在这里看看就够了。”
既然太子说了这样的话,杜荷自然也就闭口不提其他。
李承乾私下还是非常欣赏这样的环境,虽然条件差些但也蕴藏着未来发展的机会与可能性。
旁边的许敬宗轻声说:“太子想要卖纸张给谁?”
“造纸只是为分发给大家增进情谊,并不图赚大钱”,太子答道,他意识到送礼有助于改善关系。
“和谐总是美好的嘛”。
身为臣子必须理解上级领导的思想动态,许敬宗认为自己过去对官场态势判断一向很准确。
然而在侍奉这位新任太子宫时却有了几分不安,仿佛少了以前的那份底气。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可以看到一群少年正在烤羊肉,并且摆上了美酒。
他们的衣着并不像是泾阳县的居民。
李承乾驻足遥望,神情平静。
杜荷赶紧解释:“殿下,那些是微臣的朋友。
那位提着酒坛的是程咬金将军的儿子程处默,还有牛进达将军家的公子……”
“够了。”
李承乾挥了挥手,说道:“人人都有朋友,多些朋友也没什么不妥。”
听到这话,杜荷总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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