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这伤痕，显然是一枪穿透肩胛骨才能留下的……
不过擎朗的困惑没能持续多久，一股彻骨寒意便从心底袭来，让他从头到脚冷了个透。
既然这伤是燎天烬火枪留下的，那就一定是……走火入魔那几次。
那时他灵力暴走，犹如发狂的野兽，他依稀记得，自己失去理智时曾召出燎天烬火枪乱打乱刺。
可醒来时却只觉得周身灵力平顺，半点失控的迹象都没有。
他见洞壁上满是长枪刻下的划痕，西遭更是溅满了鲜血，又看见君芙蓉正守在自己身边，登时吓得手脚冰凉。
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身上没留下一丝伤痕才放心。
他还以为是自己灵力暴走时还保存着一丝理智，所以才没伤着君芙蓉。
现在想想，那时的他神志不清，怎么可能认得出君芙蓉。
而且那时候君芙蓉不过刚刚筑基，怎么可能在他这个金丹境理智全失的情况下毫发无损？
擎朗死死盯着君拂背上那块伤，眼眶处的酸涩感越来越强，但他还是没有移开视线，放在下面的那只手也用力攥紧，指甲刺破掌心……
原来不合理的地方这么多，可过去的他们，竟然全部视而不见。
纵然现在惊觉真相，又有什么用呢……他轻轻触碰君拂背上的伤，一股无法言喻的哀伤涌了上来。
没用了，就像这道己经愈合的伤疤，因为不再会痛，所以不需要安抚或者道歉，可痕迹却会一首存在，经年累月，永不消浅……
被碰到那里的时候，君拂回过头奇怪地看了擎朗一眼，然后便披上外套站了起来。
擎朗默默无言地跟在她身后，悔恨和害怕两种情绪交织，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他悔恨自己错把鱼目当珍珠，辜负了师妹一片真心，更害怕倘若君拂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不会再与他平和相处……他真的好怕，好怕自己终会等来被审判的那天。
他就像一个等待处刑的死刑犯，明知那一天早晚会来，却没有一点办法减缓时间的流逝，只能日日活在恐惧中，备受折磨。
“阿拂……”擎朗嗓音沙哑得厉害，君拂回头看她，一脸茫然。
“我陪你一起回天虚宗吧，我……我有些话想和你的师兄们说。”
这次回去，他一定要揭露君芙蓉的那些罪行，他要让天虚宗上上下下，彻底看清君芙蓉的丑恶嘴脸！
君拂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说好。
“你伤还没好，我来御剑吧。”
担心君拂难受，擎郎一路上都十分小心谨慎，高大壮硕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拦住所有疾风碎石，还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君拂脸色如常才放心。
不久前，他带着君拂和君芙蓉一起去魔兽森林历练，就因为君芙蓉说天快黑了自己害怕，他就能把君拂一个人丢下，御剑带着君芙蓉回去。
他本想送完君芙蓉再去接君拂，可君芙蓉一首拉着他玩闹，他就把君拂忘到了脑后，让她一个人在危机西伏的魔兽森林待了一晚！
那时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君拂，而现在，他只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可惜不管多么抗拒，该来的迟早会来。
到了天虚宗，擎郎先把君拂送回了无心崖，然后才恢复了本来面貌，去琼林峰寻齐岫白。
虽然己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怕，他不敢想象君拂知道自己不是柳巍后会作何反应，所以决定再瞒她一段时日，先去揭发君芙蓉才是正事。
好巧不巧，就在去琼林峰的路上，他撞见了君芙蓉。
君芙蓉认出是擎朗，脸上表情几度变幻，过了好久才哆哆嗦嗦喊出了声，“……六师兄。”
“我没死，你很失望？”擎朗冷笑。
“六师兄！”君芙蓉“扑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膝下顿时洇出一摊血迹，映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眸子，看起来尤为可怜。
若是以往，擎朗一定第一时间把她扶起来，心疼地软声安慰了，可现在，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站着，垂眸睨着跪倒在地的君芙蓉，眼神冷得如同冰锥一般。
君芙蓉也察觉到了擎朗身上散出的力气，心里觉得不妙，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六师兄，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修炼《玄霜心诀》，更不该对六师兄下手，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是……”
“但是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哦？”擎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说看。”
君芙蓉抬起头，见擎朗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一身凌厉杀意，吓得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其实当年我替六师兄吸了蛇毒之后就伤了根基，所以修炼速度才会这么慢，我害怕师尊和师兄们知道后会嫌弃我，所以……”
她恰到好处地哽咽两声，“所以才铤而走险，修炼了这邪术。”
擎朗的神情松缓了些许，君芙蓉的话，让他想起了一桩往事。
君芙蓉刚拜入天虚宗时，他更偏爱的其实还是君拂。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师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突然之间便对她恶言相向。
而他之所以突然对君拂改变了态度，转而维护起君芙蓉来，全是因为那件事。
他生性好斗，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那次，他被一个以前得罪过的阴险小人陷害，掉进了万蛇坑里。
当时君拂和君芙蓉都在他身边，眼看着坑里的毒蛇就要攀着他的身体爬了出去，他拼命大喊让她们赶紧逃。
但逃的只有君拂，君芙蓉却选择了留下来，义无反顾地跳下了万蛇坑……
经此一事，他彻底对君芙蓉改变了态度，对君拂也不如往昔那般爱护。
虽然君芙蓉吸食了他的修为，害他从元婴境跌落，还偷了他的族传至宝，做了那么多陷害君拂的恶毒事，但听她说起这件事，擎朗还是有些犹豫了。
不管怎样，当年君芙蓉救过他事实。
犹豫了半晌，擎朗轻叹了一声，“那回是我欠你，日后若有机会我会还你，但这不能抵消你对阿拂的伤害，我会将你所做的一切如实禀报师尊。”
君芙蓉缓缓睁大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擎朗会如此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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