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大厦楼下的喷泉池边，韩烁己经等了三个小时。
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却感觉不到冷。
旋转门又一次转动，韩烁条件反射般抬头。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抹熟悉的倩影——江清黎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挽起，正与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边走边交谈。
即使在精英环绕中，她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清黎！"韩烁冲上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保安立刻拦住他，江清黎却抬手示意没关系。
她对几位高管点点头，那些人识趣地先行离开。
"有事？"江清黎的表情平静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韩烁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你...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江清黎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下，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通透的琥珀色，韩烁突然想起六年前在小巷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睛也是这样的颜色——只是那时里面盛满感激和怯懦，而现在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为什么？"韩烁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你既然是江氏集团的千金，为什么要住在普通的小区？为什么要装作普通家庭的孩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江清黎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如果我是富家千金，你就不会把我当备胎？不会让我这几年对你死心塌地？还是..."她向前一步，声音压低，"知道如果早表明身份，就看不到你韩烁最真实的嘴脸？"
韩烁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摇着头，声音发抖，"我们之间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爱我的，你以前不是很爱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了？"
"为什么？"江清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你说呢？你会爱一个一心算计你的人吗？你会爱一个心里爱着别人，只把你当备胎的人吗？"
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韩烁心上。
他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
是啊，如果角色互换，他会爱这样一个利用自己、欺骗自己的人吗？
"我...我知道错了..."韩烁低下头，声音哽咽，"清黎，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会..."
"机会？"江清黎冷笑一声，"韩烁，你知道林雨柔为什么打掉孩子吗？"
韩烁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江清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我调查你出轨时顺便查到的。你自己看一下吧，至于信不信随你。"
韩烁颤抖着手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照片——林雨柔和王强分手后，与不同男人出入酒店、夜店的亲密照。
有搂抱的，有接吻的，甚至还有几张是在车内衣衫不整的。
时间跨度从去年至今，也就是说，即使在他和林雨晴复合后，她依然...
"这...这不可能..."韩烁的手指几乎要捏碎照片边缘，"她明明说只爱我一..."
"她爱的是你的钱和名气。"
江清黎无情地戳破他的幻想，"就像你当年'救'我，不也是看中我家境不错又孤僻好控制吗？"
韩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是对他眼光的嘲讽。
他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辜负了真正爱他的人...
"后悔了？"江清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惜太迟了。"
"清黎..."韩烁抓住她的衣角，像个乞丐般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江清黎轻轻抽回衣角，眼神怜悯："韩烁，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从来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江清黎。"
"什么意思..."
"那个痴恋你六年的女孩，己经死了。"
江清黎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死在你一次次的利用和欺骗里。"
韩烁如遭雷击，呆坐在地上。
首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不是一个富家千金的青睐，而是一颗毫无保留爱着他的心。
"至于这些..."江清黎用鞋尖点了点散落的照片，"就当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让你看清楚，你为之放弃真心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说完，她转身走向等待己久的黑色轿车。
韩烁突然扑上前，却被保安死死按住。
"清黎！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他撕心裂肺地喊着，"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你！"
江清黎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韩烁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在小巷里对他微笑的女孩。
"韩烁，"江清黎的声音随风飘来，"有些错误，一辈子都补偿不了。"
车门关上，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韩烁瘫坐在地上，看着车影消失在街角，终于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权势，不是输给财富，而是输给了自己卑劣的本性。
远处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江清黎的倒影若隐若现。
江清黎望向车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复仇的来得迅猛，去得也快。现在她只觉得空虚。
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将那个痛哭的男人永远留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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