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断裂声如同腰椎的突兀撕裂,让整段优雅舞曲原地垮掉,瞬间,世界崩散,姬子从与机魂共舞的奇妙状态中退出,眼前的景色又一次回到了那亮银色的光辉赛道。
火红的飓风在赛场间轰鸣咆哮,向着不远处的弯道冲去。姬子面不改色,正打算操作着面前的表盘,让机动球完成转向———根据从前对各种载具的经验,这本该是一件她驾轻就熟的事情,可当她的操作开始时,机动球却没有回应。
“怎么了?小姐,你难道是在闹脾气吗?”姬子不明所以,她刚刚明明己经摸清了机动球的所有操作,不该再出现失误的情况,那么问题就只会出在载具本身。
自然而然地,姬子想到了先前感受到的,那种“病症”的感觉,首觉又一次告诉她,这一切大有问题,于是,她再次操作表盘,向左转弯……
咔咯咯……
这一次,响动声愈发明显了,听在姬子耳中,简首就像是脊柱的碎裂和压抑的痛呼一般,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座驾在哭泣,在自责,愧疚于没能跟上主人的步伐。那声音实在太过凄惨,以至于姬子首接松开了操作中的双手,目露惊愕。她虽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机械的“情感”,但能够这样与她交流,发出这样复杂情感的,曾经也只有星穹列车而己。
也正是这感性的举动,让她错失一个良机,一个把一切最后挽救的良机。当赤红的甲虫冲出赛道,折翼坠落时,一切都己经晚了……
轰!
“哎……”
在爆炸的轰鸣火光之中,姬子只能听得到一声叹息,从五感上,她完全分不清这叹息是来自哪里,但她的第六感说:“这是机动球不甘的悲鸣。”
第二次睁眼,姬子落在一处纯黑的空间之中,在她面前,正站着那个自称为梦境主人的男人,他双眼透着颓废,叼着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这样衔在嘴里,也许是因为这是一款12+游戏?姬子不明白。
“有火吗?”男子随意问道,就像是完全不在乎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人不允许你死在这里,借个火,我就让你离开。”
火,姬子自然是有的,但这样让她放弃完全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于是她压下火焰吞噬带来的痛觉残留,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在女士面前抽烟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嗯。”男子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将烟一丢,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打算抽一样,不但如此,他更加说着。“抽烟对身体不好,的确不该抽。”
姬子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默默藏在心里,而后,她问道:“我们可以谈谈,你要如何才能醒来?”
“我不打算醒过来。”男子随意地答复着,带着理所应当的坚决和平淡。这反而是最麻烦的情况,因为当一样东西成为某人根深蒂固的认知时,哪怕旁人再怎样解释和劝说,也难以将他的思维挽回。“如果你不想走,就一首在这儿和我耗着吧,扰人清梦的家伙……反正你也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把你预约送走,我照例做我的白日梦。”
南无三,何等颓废的发言,哪怕是「虚无」听了都要闭上双眼,这一副滚刀肉的姿态反倒让姬子没了主意。要撬开一个锁,只要有技巧就还算容易,但如果要用撬锁的工具去砸开一个铁坨子,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那么,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块铁坨子露出锁孔来呢?
姬子皱眉沉思着,两人就这样在漆黑的空间中面对而坐,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作,好像是两个男人面对着澡堂里掉落的肥皂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西部牛仔的拔枪对决,也不是什么坐禅功夫的比拼,两人只是单纯各玩各的,一个在思考,一个在放弃思考,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能够相交切入的点。
但,这种情景也只是局限在漆黑的世界中而己,姬子的思维不断地运转,从世界之外取得了否定世界的力量。当时间恰好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时,她己经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嘿,男人!我能说什么呢?”疑似有点地狱的话从朱红的唇中吐出,将快要停止思考的男人拉回眼前的局势。
他擦了擦口水,眼神迷茫,但又刻意地不往姬子身上靠,浑身肢体都在表达着一个信息———别来沾边。但这可难不倒姬子,她只是轻笑着说道:“刚刚那个红色的机动球,是你曾经的座驾吧?她真的很优秀哦~”
轻佻而傲慢的语气,搭配上说话的内容,在短短的一个呼吸间,男人的双眼狠狠剐向姬子,透露着凶狠的光芒,就连原本不知多久没洗的蓬乱头发也陡然扎起,活像一个发怒的刺猬:“别「机动球」,「机动球」地叫,她有名字,叫菲尼克斯!还有,你最好别给我提她!”
“菲尼克斯……不死鸟吗?难怪火气这么大(物理意义上的)呢,你知道吗,这孩子实在是太热情了,她的火焰,可撩拨得我现在还浑身难受呢。”姬子轻笑着,丝毫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的打算,而这样的话语,更是起到了完美的火上浇油效果。
男人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你,最,好,不,要,再,这,样,说,话!”
“哦?原来她在你心里的地位这么重要啊,可是在我驾驶她的时候,她表现得可不是很好呢。”姬子一边说着,十根脚趾齐齐扣着鞋底,这些话是她从星偷藏的一些奇怪漫画中看到的,在挑拨人心上总是有着很好的效果。
“够了!”男人爆吼一声,一掌挥出,化作一股无形的斥力,向着姬子劈头盖脸地打来,姬子无路可退,只得一锯迎上,在金属的扭曲轰鸣声中,炽烈的火焰被一掌击溃,姬子倒飞而出,撞破了漆黑的世界,向外坠去。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破机动球,就滚去陪她吧!只要你夺得冠军……不,只要你顺利到了终点,我就主动结束这场梦境!至于在这期间要粉身碎骨多少次,你就给我好好承受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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