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清脆的啼鸣将希儿唤醒,她迷茫地爬起,眼前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景色,抬首望去,是一片苍翠的树林,温润的光芒自密叶的空隙穿下,点点洒落在灌木与青草之上,又被清晨的露珠反射,恍惚间,竟然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错觉。
“好美……这是哪儿?我刚刚……在做什么来着?”
足足呆愣了半分钟,希儿才勉强恢复匮乏的语言系统,她轻轻伸手,摘下一小片带着露珠的嫩叶,放在口中轻抿,一股清甜在舌尖绽放,但不过数秒,一股深邃的苦瞬间蔓延至咽喉。
这是真的?希儿有些难以置信,这叶片的口感就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他?是谁来着?
少女有些迷茫,她感觉自已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缓缓坐下,双手抱膝,身体蜷起,将额头轻靠在自已的膝盖上,记忆中不知为何出现了杂音,究竟是怎么了?那个人是谁?
希儿不理解,慢慢地,她停止了思考。
反正这里这么美丽,就这样睡过去吧,要睡很久很久……
“没有%#@%&的世界是很美的,等到灾难过去,我们%#@%&你一个人去看看吧,去看看苍翠的树,鲜嫩的草,清新的露珠,还有比宝石更加美丽的湖……”
忽地,就如同触电一般,希儿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带着杂音的记忆,将她从朦胧中惊醒。
那是谁?我好像和他很熟悉,但为何……想不起来了?那灾难又是什么?对了,他说这里有什么叫“湖”的东西,去找找吧,说不定找到湖就可以找到他了。
就像是出于某种信任,希儿启程了,她一直向前走着,穿过丛生的灌木,避开新生的嫩草,耳边时不时传来啼鸣,那是少女未曾听过的声音,但她并未感到恐惧,她只是这样走着,走着。
终于,当又一棵巨木从希儿的眼前闪过后,一道刺目的光芒猛然射入她的双眸。
希儿干脆轻轻闭上了双目,一边等待着光线的适应,一边向前走着,在未知的环境下贸然移动完全不符合她的生存法则,但在这里,那股莫名的安心感早已将恐惧冲散。
渐渐地,她感到脚下一阵冰凉,再行数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块运动的宝石,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美丽,散发着粼粼的光芒,就好似在与太阳交相辉映,而此刻,她正身处这块宝石之内,那冰凉的触感已经蔓延到了腰部。
“这就是……湖?还有……鸟?”
迷茫而好奇地环顾着,希儿看见了那一只呼叫着的神秘生物,此时,一只鸟儿正落在希儿不远处的湖边,将喙伸入水中,随后忽然仰起头来,将水饮下,散落的水珠落在身上,被外层的羽毛阻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
它们真的很美。
但盯着这美丽的生命,希儿却不知应该做些什么,她再次没有了目标。
思绪空白之际,希儿未曾发现,那湖面已经没过了她的胸膛,静静地,湖面竟然开始升高,那饮水的鸟儿尚未察觉到不对,只是梳理着自已的毛发,直到那湖面将它吞没,使它再不能展翅,它才开始急促地拍打着水面,发出阵阵哀鸣。
恍惚间,希儿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轻轻将那小生命托起,托过了自已的头顶,就这样仰着头,盯着它,直到水灌入鼻腔,直到双眼已经模糊,她终于感觉到了,那鸟儿甩干了羽毛,重新飞向了天空。
随着鸟儿的生命重新开始,希儿却不知自已的生存究竟是为何,没再做动作,等待着湖水将自已彻底吞没,就这样,她静静地向水底沉去,这湖水不知何时已经深不见底,水流变得温暖,浸入耳鼻,却不感到痛苦,反倒如同还身处母亲腹中一般,哪怕死亡临近,也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睡吧,睡吧,他不会来了,他不会回来了,你已疲惫不堪,是时候休息了。
随着意识逐渐消沉,希儿将身体彻底舒展,就如同掉落的秋叶,缓缓飘落,沉下……
啪!
忽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大力传来,希儿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已身处岸边,阳光照常洒落,湖水的深度依旧如常,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双目紧紧锁住眼前的人,却始终无法对焦,希儿努力地瞪大双目,对方的脸却依旧模糊不清,就好像她压根没法识别这张面孔一般。
“该醒醒了,希儿。”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拍在了少女的头顶,只一刹那,那张面庞变得清晰,克拉克那张熟悉的笑颜再次出现在希儿面前,她想起来了。
“没有寒潮和风雪的世界是很美的,等到灾难过去,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去看看苍翠的树,鲜嫩的草,清新的露珠,还有比宝石更加美丽的湖……我没骗你,我真的见过!”
“克拉克……这是哪?”希儿询问道。
克拉克做出疑惑的表情,随即微微一笑:“啊……这里是寒潮结束的世界,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看看风雪过后的美景吗?”
“啊……是啊。”希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和失落,但还是拉着克拉克的手爬上了岸,坐在他的身边。
良久,两人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日落日升,太阳再次来到相同的位置,克拉克才再次发声:“怎么样,够了吗?”
打了个激灵,希儿原本放松的身体顿时绷得笔直:“克,克拉克?真的是你?”
克拉克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克拉克问道。
希儿好像有些尴尬,双手的手指不断交错摩擦着:“如果是你,应该会直接把我叫醒,而不是……”
嘭!
“嗷!”
随手一拳敲在希儿的脑袋上,克拉克装出生气的模样:“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不守承诺的形象啊?”
“这和不守承诺无关吧,按照你的性格,肯定是把拯救世界优先考虑,然后再……”
“没有然后了,希儿,没有了。”
希儿身体一僵,透骨的寒意蔓延全身:“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然后了?”
“哎……”克拉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呢?傻丫头,你不会以为我还能活着吧?”
浑身颤抖着,希儿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真的没有办法吗?让你活下去的办法?”
“别,你可千万别一句话让我燃起来了!”
克拉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飞速堵住妹妹的嘴,希儿也真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但慢慢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克拉克的手掌上。
“喂,我说你,怎么做个梦还能哭了……”克拉克无奈道,轻轻将少女揽入了怀中。“好了,别伤心了,怎么还不如捡垃圾吃的时候坚强呢?这颗星球上还有人需要你去拯救呢,不要耍脾气了。”
“可是……我根本不是祂的对手,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我的力量依旧被抽空了……如果你还在,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希儿,我不能永远在你身边,倒不如说,我本就不该在你身边。”说着,克拉克的身体突然化作了点点碎片,开始缓缓飘散。“我已死了,希儿,现在我正使用最后的「真我」力量和你交流,现在,能量将要耗尽了,也该是我消失的时候了。”
希儿不信邪地伸手去抓,那纷飞的碎片却从她指尖溜走,就好像未曾存在过一般。
克拉克轻笑一下,一只手抚上希儿的头顶:“好了,希儿,起床了,梦,该醒了。”
克拉克的声音很温和,很平静,就像是在温柔呼唤着赖床的妹妹一般,但希儿知道,这将是永别了。
“哥哥!”
一声大喊,希儿的面前,只有那跪坐的躯壳,以及其胸腔间闪烁的金黄色星核,与此同时,一道火光,在不远处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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