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姿睡在床上，有点翻来覆去。
她身上还穿着封厉行的衬衫，被窝压在衬衫上，让封厉行的衬衫和她的皮肤紧贴，好像连封厉行身上质冷的温度，也一起传了过来。
顾姿就不可遏制的想到，这件衣服曾经是穿在封厉行身上的。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上次她搬走后，封厉行在这里睡过，还是因为她穿着封厉行衣服的关系，顾姿觉得，周围全是封厉行身上的气息。
冷冽，沉敛，却又无孔不入的将人强势包裹。
像他的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顾姿心里有点乱。
没多久，顾姿的手机响了一下，顾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是陈素的信息。
【阿姨：小姿，悦悦已经睡着了，你现在回来吗？】
顾姿对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
其实从接到陈素的电话的时候，顾姿就一直忍不住想，让她避着点封悦这个话，到底是陈素说的，还是真的是封敬业说的。
她心里认定是陈素说的，可又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封敬业的意思。
毕竟她出来这么久，明天也是要考试的，没回家，封敬业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就算话不是他提出来的，也应该是他默认的。
这对顾姿来说，打击挺大的。
如果放在平时还好，她反正已经习惯了，但是放在这个节骨眼，顾姿实在很难劝自己不要在意。
没有哪个小孩，会不在意爸爸对自己的态度的。
以前封敬业为了规避家庭矛盾，委屈顾姿的时候，顾姿甚至会因为自己不姓封，都能在意难过很久。
顾姿看着这条短信沉默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回，把手机放在枕头那里，闭上了眼睛。
但也没能睡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没多久，顾姿因为吊针退下去不少的烧又开始慢慢有点升温的迹象。
烧得她的骨头有点疼。
再加上门外的封厉行也影响着她，和考试的压力，顾姿酝酿了很久还没睡着，就开始有点焦虑。
她想让自己先别想，先把这次的考试好好考完再说。
但越想让自己睡着，就越是睡不着。
一个多小时后，顾姿还是没有半点睡意，人困得要死，可神经却又很兴奋。
眼看着外面的天都快要亮了，顾姿没办法，只好坐起来。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把门打开了。
外面的灯已经熄灭了，封厉行应该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姿在门口站了挺久，还是走了过去。
其实这个客厅给她留下的心里阴影挺大的，但她还是朝着封厉行慢慢靠近。
房间里没开灯，顾姿只能看到封厉行的一个大致轮廓，客厅的沙发很大，但对封厉行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顾姿也没敢靠得封厉行太近，她在封厉行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轻声的叫了一声：“你睡着了吗？”封厉行其实在顾姿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好坐了起来。
黑暗将两人包裹，封厉行朝着她看过去。
顾姿细白的手指狠狠的攥着。
她轻声的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封厉行问：“怎么了？不舒服？”
如果不是明天就要考试了，顾姿打死也不敢过来找封厉行，失眠对她来说，要比面对封厉行好熬一点。
但关系到考试，顾姿也没有办法，她低着头，声音艰难，带着点着急，问：“你这里有安眠药吗？”
她的话一问完，房间里就归于了寂静。
封厉行沉默了一瞬，也没去开灯，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被压得很低：“怎么回事？”
顾姿站在他不远的地方，说：“我睡不太着。”
封厉行想了想，问：“压力大？”
顾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点完头又发现他有可能看不见，声音细细软软：“有点。”
封厉行看着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姿，声音听不出喜怒：“以前睡不着也是吃安眠药？”
顾姿声音都不太敢发出来了：“没有，我就是怕影响明天的考试。”
封厉行却没信她：“之前找谁开过？”
第042安眠2
顾姿有些愣愣的，她之前就开过一次。
是被舒沂第一次打的那一次。
那天她回来，其实已经很不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从害怕里缓过劲来，就又被封老爷子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还罚了跪，被关了起来。
后来又发着烧被逼着去给舒沂道歉。
回来后那段时间她胆子挺小的，肋骨又有些疼，半边耳朵也听不见。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活在失聪的恐惧中，怎么都睡不着。
她那个时候还没去外面赚钱，身上几乎没有现金，想跟封敬业说，但他还没等顾姿道完歉，就出差去了。
顾姿很难找到机会和他说。
那个时候顾姿失眠很严重，她当时认识班里一个同学，心里有问题，家里会备一点这个药。
顾姿就问他拿了一些。
但也不多。
后来她的耳朵渐渐好转，她失眠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了，就没再吃过了。
但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
顾姿肯定不会说给封厉行听。
顾姿抿了抿唇，在封厉行的目光下，小声的道：“我真的没有，这种药外面管控得很严，我根本开不到。”
“那你以前就是找人开过？”
顾姿说：“没有，我就是怕明天影响考试。”
“成绩烂成这样，能影响到哪里去？”封厉行说：“而且你也不像是被这些影响的人。”
她胆子虽然看起来小，但长达这么多年的霸凌生活下来，成绩却一直很平稳，虽然是真的烂。
这是封厉行第二次说顾姿的成绩烂了。
他可能从来没有过考试的压力，不太能理解考这么点分数的人，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姿都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封厉行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严厉了，沉默片刻:“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考不好，也不用这么紧张。”
别人考不好，能有学上，但顾姿却不一定。
顾姿说：“我想考好一点。”
封厉行没说话，沉默在房间里蔓延，顾姿一直有些紧绷。
她觉得自己刚刚也是病急乱投医，想也知道，封厉行怎么可能给她这种东西吃，但是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失眠很严重？”
顾姿说：“有点。”
封厉行没说话了。
这种沉默却让顾姿发慌。
顾姿张了张口，刚想说算了，封厉行却倏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顾姿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上。
她的心脏一窒，肢体的接触让那晚的记忆一下子就卷土重来，好像黑暗也一起将她包裹起来。
顾姿的心鼓噪起来，慌得不行，惊惶的喊道：“啊！”
封厉行没搭理她，将她往怀里一抱，圈在沙发和胸膛之间，没让她动：“没有安眠药，睡不着就在这里睡。”
顾姿怕得要死，身体绷得紧紧的，耳边就是封厉行劲实有力的心跳声。
她还穿着他的衬衫，封厉行因为是睡在外面，自己也穿着衬衫睡的觉，这下子封厉行身上的气息简直要将顾姿淹没。
顾姿鼓噪的心像是在打鼓，两人这样的姿势，未免显得太过亲密。
顾姿想挣开封厉行。
可一动，他就感觉到封厉行在黑暗里挑起了她的下颚，顾姿就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心却像是要跳出心脏。
浑身的冷汗直冒。
生怕他压过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有些心慌的叫道：“不要！”
封厉行也没想真的做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烦：“别再乱动。”
顾姿这下子是真的老实了，封厉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住，顾姿的脸几乎是埋在他的胸膛里，趴在他身上。
黑暗里，顾姿能听到她坚实有力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几乎要让顾姿窒息，她觉得有点绝望，要是这么一整夜都这样，明天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正常的去参加考试。
但是封厉行没再动，她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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