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说偏厅里年味重,大圆桌上,不再是平日里的面包牛奶,而是满满的中式早点:晶莹剔透的虾饺皇、小巧玲珑的烧麦、金黄酥脆的油条、雪白松软的豆沙包、熬得浓稠喷香的白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又是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茶香,热气腾腾,勾得人食欲大动。
熊鹰蟾替关小棠拉开了厚重的红木餐椅,待她坐下后,自己才在主位落座。拿起手边的温热毛巾擦了擦手,依旧是优雅从容。
他拿起细长的公筷,先夹了一个的虾饺放在了关小棠面前的小碟子里。
关小棠点头算是谢过了,拿起自己的小瓷勺,正准备开动,却听得身旁的他笑意拂过,温和地打破了餐桌上惯有的安静:“小棠啊~”
关小棠抬眼看向他,只用眼神探问,连个“嗯?”都没敢从嘴里发出来。
熊鹰蟾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去夹菜,而是看着关小棠,用一种讨商量的温和口吻:“今天过年,该热热闹闹。咱们……要不就别守着那个‘食不言’的规矩了?就当陪叔叔解解闷,好不好?”
关小棠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用力点头,“好啊,当然好!”
她脸上绽着一个大大的笑容,毫不掩饰的开心:“只这一顿,还是今天都是?”
“今天都是。”
“是今天都是,还是以后都是。”
“今天都是。”
“不能以后都是吗?”
“要不今天也别是了?”
“那还是今天都是吧!”
关小棠立刻就用勺子舀起那颗虾饺,一边小口吹着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分享,“厨房做的虾饺最好吃了!里面的虾仁好大一颗,又脆又甜!”
熊鹰蟾看着她这副全然放松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他把筷子又放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用调羹搅动着碗里的热粥,如此似乎更方便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吃得很香,两颊鼓鼓囊囊,像只在努力囤食的松鼠。每尝一样点心,还都要发出满足的喟叹,外加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
“哇!这个豆沙又细又甜,一点儿都不腻!”
“唔……这油条炸得……真脆!配白粥绝了!”
“烧卖!这个烧卖里的肉馅好香,还有蟹黄呢。”
“虾饺!虾饺绝对是今天的头牌!虾仁又大又弹,好吃死了!”
……
她吃得欢快,夸得也卖力,小嘴儿几乎没停过。
熊鹰蟾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偶尔夹一筷子小菜,满笑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雀跃的脸。
只是,也不能总让她一人在说,他也得恰时地陪上两句。
“小棠啊,这盘虾饺——”他用公筷虚点了一下那盘点心,“在你嘴里,己经尝出鲜、甜、辣、咸,西种风味了。下一个,是该轮到苦了吗?”
关小棠正夹起第五个虾饺的手顿在了半空,被他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感到肚皮有点儿撑了。
她低头摸了摸肚子,昂头冲他嘻嘻一笑,老老实实地放下了筷子:“夸不了了,真吃饱了。”
熊鹰蟾一笑,像是早料到了会如此。
他也放下了餐具,用餐巾仔仔细细擦拭了每一根手指,然后才抬眼,故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行。既然我们小棠的‘品鉴大会’圆满结束,那早餐就到此为止了。你——”他朝关小棠抬了抬下巴,示意楼上,“该补觉补觉,该看书看书。叔叔啊,得去工作了。”
“啊?”关小棠一愣,急急问,“过年还去公司?”
“不去公司。”熊鹰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居家服的袖口,“但也可以工作。年前积压的文件,都堆在书房里呢。”
他迈步准备离开餐厅,关小棠那句“过年不能歇一天吗?”几乎要冲口而出,却又咽了回去。
她想起他平日里对规矩看得很重,也记得自己只是“故人之女”的身份,贸然干涉他的工作安排,似乎有些僭越。
她只好撇撇嘴,把小小的失望都压进了细微的嘴缝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偏厅。
刚走到通往大厅的雕花门廊下,就见俩工人正往高高的门楣上贴一张硕大的洒金红纸“福”字。一个在下面扶着梯子,一个踮着脚往上够。那“福”字贴得有点歪,看着特别扭。
“哎呀,歪了歪了!”关小棠立刻停下了脚,指着上面,“右边!右边再高一点!对,就那里……诶!过去了!下来一点!哎哟——”她气得翻出白眼,小皮鞋一跺,“下来,我来!”
一首走在前面的熊鹰蟾不知何时停下了脚,转过身:“小棠!”
关小棠猛然想起了他那个“各司其职”的规矩,赶紧收回了脚:“我,我……没想上去。”
熊鹰蟾没说话,只是几步走到梯子旁,也没让佣人下来。
他个子高,不需要梯子,只略一抬手,修长的手指就稳稳地按在了红纸的一角,轻轻一压,再顺势往左一拨。那张硕大的“福”字,瞬间端端正正,稳稳当当地贴在了门楣中央,方正,喜气扑面。
他转回头,看到关小棠微张的小嘴儿:“怎么了?”
关小棠想也没想,首接说:“叔叔……你不是说,小姐和佣人,应该各有各的事情,不能插手别人的工作吗?先生……不包含在其中吗?”
“这怎么能一样?”他抬手指了指门上那个端正的“福”,斩钉截铁,“这可是贴‘福’!福是咱自己的!他们给贴歪了,福气溜走了,咱找谁哭去?”
关小棠先是一懵,眼睛随即绽亮,立刻顺着他的话,带着小小的兴奋试探问:“那要不,这家里所有的‘福’,都咱俩自己去贴?一份福气都不让它跑掉?”
熊鹰蟾眉梢一挑,看着她跃跃欲试的小脸儿,故意板起脸,拖长了腔调:“要——工——作——”
“福气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她立刻仰脸反问,理首气壮地迎上他的视线,不自觉中带上了一份不管不顾的娇蛮。
熊鹰蟾看着她,沉默了两秒,镜片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快得抓不住。
随即,他反手极其自然地抓过了她的手:“走,贴‘福’去!”
于是,这个本该属于工作或休憩的上午,眀公路的熊公馆里,出现了颇为奇特的一幕。
平日里威严肃穆、永远在指挥别人的熊先生,手里拿着浆糊刷子,神情专注地遵从着一个红裙女孩儿的“指指点点”。
“叔叔!这个门框高,你上!”
“哎呀,歪了歪了!右边再上去一点!”
“哎呀,这个‘福’字都沾到灰了,快擦擦先!”
“车库的门也要贴!我去拿!”
……
客厅、书房、偏厅、甚至旋转楼梯的转角、每一扇门与每一扇窗……甚至连佣人房的门框、厨房的灶台旁、以及后花园里那个脏兮兮的手推三轮,都被贴上了金灿灿的“福”。
当最后一个“福”字稳稳地贴在了汽车的后备箱上时,关小棠靠在了车门上,用手背抹了抹额角根本不存在的汗,红扑扑的小脸完全是因兴奋所致。
“哎呀,早知道早上那盘虾饺……我就再夸它两个了!我又饿了!”
熊鹰蟾正用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擦着沾了浆糊的手指,闻言一顿,抬手看了一眼那块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清晰地指向了十一点半。
他浅浅一笑,平静地宣布:“该吃午饭了。”
“啊?”关小棠猛地首起身,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么快?!”
感觉才贴了几个“福”字,怎么一上午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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