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崔元棋已经进到了院子里。
他余光扫到了被绑在柱子上且浑身湿透的程月霜，
但却如看到了空气般直接忽视。
程月霜已经接受了他为了自保不愿认下自己，
但却依旧理解不了他如今为什么变的如此冷漠与自私。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狼狈的，穿了一天的衣服被风吹被雨淋，已经变得脏兮兮皱巴巴，头发也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让人十分难受。
换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吃惊，
可他怎么和经常见到一样，见怪不见了呢。
突然，程月霜的脑子里想到一种可能 ，
崔元棋是不是真的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了。
所以尚清然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命？
她定定的看着崔元棋，看着他径直走到尚清然面前，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并打开一一介绍今天买了什么。
尚清然只是一个眼神，崔元棋便将她看上的吃食夹起递到嘴边，吹凉了再喂给她。
期间崔元棋一直站着，时刻关注着尚清然的眼神又落在了哪块吃食上，
从她细微的表情里判断哪种还想吃第二口。
程月霜沉默的看着一切，
想到曾经的她，就是这样对待崔元棋的。
那时的他们二人，有共同的目标，考上秀才。
所以除了读书，程月霜什么都不让他做，
起初崔元棋觉得她这样太累，很多事让他自己来就好。
可一向漂泊惯了，被到处驱赶的程月霜却不这样想，
她觉得被需要就是一种价值，她喜欢付出，这让她觉得踏实。
可崔元棋呢，他此时又在想什么？
她看着他们，心想，
这哪里是即将成婚的情侣，这分明就是一个主子和她最忠诚的手下。
程月霜想笑，可刚被毒哑的嗓子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哑声。
崔元棋终于看她了，
他用震惊和不解的眼神看向程月霜，
可他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
好像有心痛，但也好像是畅快。
他迅速的转过头看着程月霜，
“她的嗓子？”
尚清然定定的看着他，悠悠开口，
“许是昨夜淋了雨，哑了吧。”
“崔郎，你家这亲戚身子可实在娇弱呀，怎么着，你们崔家的姑娘都是当花儿一样的养着吗？”
崔元棋却是一顿，
他记忆中的程月霜的身子和铁打的没什么两样，
冬日她为了省钱，穿着单薄的衣衫过一冬也不会生一次病。
夏天蚊虫多又热，
程月霜能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替他驱赶蚊子，替他扇蒲扇，
第二天依旧生龙活虎。
她这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花，
她是草，是随便扔在角落里，都是顺势而生的草。
所以以前的她，是崔元棋的精神支柱，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一切都有希望。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精神支柱了，
他需要的实实在在的钱，和握在手里的权利。
想定，他恢复一惯的温柔替尚清然擦拭着嘴角，
“穷人家的孩子这么娇气，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也难为你这么为她的以后着想。”
尚清然咯咯笑道，双臂环住崔元棋的脖子，旁若无人般将人勒近，
“崔郎，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聪明。”
这边的两人打情骂俏好不快活，那边的程月霜就没那么好受了。
有婆子突然叫道，
“小姐，她晕过去了。”
尚清然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将人拖下去，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
交代道，
“去给她找个女医，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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