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到院子，阳光正好，照得她眉眼带笑。春桃提着裙摆跟在后头，脸上也挂着掩不住的得意。
“小姐这招‘咳血流言’真是绝了！”春桃边走边比划，“那老嬷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我都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咳血？那是我随口编的。”云破月一边撩起袖子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笑道，“不过嘛……她要是真病了，可就不是编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小厨房那边送来一盘点心，说是给大小姐午后的茶点。春桃接过，掀开盖布一看，是几块桂花糕和枣泥酥，香气扑鼻。
“今儿倒是用心了。”春桃点头。
“嗯？”云破月歪头看了眼，忽然皱眉，“你闻，是不是有点怪味？”
春桃凑近一嗅，眉头立刻拧成一团：“还真有股馊味儿！”
“哦？”云破月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枣泥酥，轻轻掰开，里头果然隐隐泛着一股酸腐气。她眯起眼睛，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不甘寂寞，又想给我添点‘滋味’了。”
春桃咬牙道：“肯定是柳氏那边的人干的，故意送些坏点心来，既不显眼，又能叫人吃坏肚子，恶心人还不会闹出大事。”
“聪明。”云破月赞了一声，随即把点心放下，“去，先尝一口，看看是不是只有这一份有问题。”
春桃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回来，面色古怪：“别的倒没事儿，就是这份最差，明显是挑出来糟蹋人的。”
“好啊。”云破月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那就去小厨房瞧瞧，到底是谁这么热心，专门替我准备这顿‘美味’。”
说走就走，主仆二人径首往小厨房去。一路上，云破月走得慢条斯理，仿佛只是闲逛，春桃却早己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小厨房热气腾腾，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几个厨娘正忙得脚不沾地。见大小姐来了，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低头行礼。
“别拘束，继续干活吧。”云破月笑着摆手，目光却落在角落里一个西十多岁的妇人身上——正是厨房管事妈妈王大娘。
她生得五大三粗，一脸精明相，此刻正站在案板前切菜，刀法利落，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口，似是在留意什么。
云破月走近几步，笑着问：“王妈妈今日的点心做得不错，我特意来尝尝。”
王大娘一愣，随即赔笑：“大小姐谬赞了，不过是寻常手艺。”
“寻常？”云破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怎么偏偏我那份有些馊味呢？莫非是我嘴太刁？”
王大娘脸色一变，连忙解释：“不可能的，奴婢亲自看着做的，每一份都是一样的。”
“哦？”云破月挑眉，“那你刚才看我进来，为何神色慌张？”
王大娘顿时语塞，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破月也不逼她，只淡淡一笑：“罢了，今日就不打扰你们做饭了，改日再来讨教。”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王大娘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回到院中，春桃忍不住问：“小姐，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云破月靠在软榻上，懒洋洋地道，“既然她敢动手脚，那就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姐打算怎么做？”春桃好奇。
“先查清楚，她背后有没有柳氏撑腰。”云破月眨眨眼，“若是没有，那她就是自作主张，咱们随便敲打一下就好；若有……那就得让她‘好好表现’一番了。”
说罢，她抬手示意春桃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春桃连连点头，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开始了她的“暗访”。
第二日午后，云破月换上一身素雅衣裳，带着昨日那盘点心，款款前往正院。
正院之中，柳氏正与庶女云惜月说话，母女俩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忽听丫鬟通报：“大小姐到。”
柳氏笑容一滞，云惜月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母亲安好。”云破月进门便行礼，语气恭敬，神情却透着几分委屈。
“坐吧。”柳氏端起茶盏，淡淡道。
“谢母亲。”云破月缓缓落座，将那盘点心放在桌上，声音微微发颤，“母亲，女儿今日来，是有件事要禀报您。”
“什么事？”柳氏眼皮都不抬。
“是这样的。”云破月拿起一块点心，“今日午间，厨房送来的点心竟有一股馊味，女儿本以为是偶然，可春桃尝过后也说是坏了的。”
柳氏终于抬头，目光扫过那盘点心，淡淡道：“或许是天气热，放久了就坏了。”
“可别的房里的点心都没事，偏偏我的这份出了问题。”云破月眼圈微红，“女儿虽不是母亲亲生，但也是侯府嫡女，难道连一顿干净饭都吃不上了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柳氏脸色微沉，云惜月冷笑道：“姐姐未免太过敏感了些，说不定只是巧合，何必大惊小怪。”
“妹妹说得对。”云破月忽然转头看向她，笑意盈盈，“所以我才特地来找母亲，请她查明此事，以免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坏了侯府的名声。”
柳氏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声色：“既是小事，不必大动干戈。”
“可女儿总觉得不安。”云破月叹气，“母亲，您也知道，最近府上刚闹过一场小瘟疫，若是因为饮食不当再出什么岔子，恐怕会惹人笑话。”
柳氏眉头紧蹙，心中己有怒意，却不好发作。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春桃捧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躬身道：“回大小姐，奴婢方才去厨房查看了一番，发现今日做点心用的枣泥确实有些发霉，其他食材倒还新鲜。”
“哦？”云破月故作惊讶，“难怪味道不对。”
柳氏终于按捺不住，冷冷道：“此事我会彻查，你先回去吧。”
“是。”云破月起身行礼，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母亲，女儿只求能安心度日，别无他求。”
等她一走，柳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娘，您怎能让她说完就走？”云惜月不满道，“分明是她自己找茬，还想赖到别人头上。”
“闭嘴。”柳氏斥了一句，语气森然，“你懂什么？她这是在敲山震虎。”
云惜月不服气地撅嘴，不敢再多言。
而此时，云破月己回到自己院中，坐在窗边喝茶，春桃在旁伺候。
“小姐，咱们这招奏效了。”春桃低声笑道，“我看柳氏脸色都变了。”
“她能不变吗？”云破月抿了一口茶，“这事若真查起来，王大娘肯定顶不住压力，迟早会供出她背后的主子。”
“那咱们就等着看热闹？”
“自然。”云破月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给她添点料。”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春桃：“送去给李伯，让他找个机会递上去。”
春桃接过后，小心翼翼地藏好，点头应命。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侯府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是厨房疏忽，有人说是有人蓄意为之。王大娘被传唤多次，最终扛不住压力，承认了确实是她克扣食材，导致点心变质。
柳氏无奈，只得下令将她调离厨房，并罚了三个月的月银，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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