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边听春桃絮絮叨叨地念叨昨晚的“石榴事件”，一边翻看今日送来的账册。
“小姐，您可真敢想，连沈家的树都敢爬。”春桃一边整理梳妆台上的首饰，一边嘀咕，“万一被沈公子告到侯爷那儿，那可就麻烦了。”
“他不会告状的。”云破月头也不抬地说，“那种人，最讲究体面，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为了颗石榴去跟一个姑娘计较。”
“可小姐您把人家书都砸烂了……”
“书嘛，多读几遍才记得牢。”她合上账册，抬眼看向春桃，“你今儿领月钱的时候，账房可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给得比往常少了一半。”
这话一出，云破月的手指顿住了。
“一半？”她挑眉，“怎么回事？”
“我问了小喜，说是刘妈妈说的，庶出主子的丫鬟，哪配拿全份月钱。”春桃气鼓鼓地说，“这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云破月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柳氏这是又打上门来了。”
她早知道柳氏不会善罢甘休。前几日自己在父亲面前一番“歪理”说得她灰头土脸，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动起了她的贴身大丫鬟，这便是赤裸裸的挑衅。
“行吧。”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既然她想玩，那就陪她玩到底。”
第二日一早，春桃便跟着云破月首奔账房。
账房设在府中偏东角，平日里管事、采买、下人都要来此对账领银。今日倒是清净得很，门口站着两个小厮，看见大小姐来了，赶紧躬身行礼。
“劳烦通禀一声，我们大小姐要查账。”春桃上前一步说道。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一个西十来岁的男子掀帘而出，正是账房先生赵德安。
“大小姐有何吩咐？”他面上带笑，眼神却有些闪躲。
“我要看看春桃这个月的月钱记录。”云破月语气平静，但目光锐利。
赵德安脸色微微一变，干笑了两声：“这……大小姐，月钱发放都是照规矩来的，您若不信，不如问问刘妈妈？”
“我信不过她。”云破月淡淡道，“我只信账本。”
赵德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侧身让开路：“请进。”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墨的味道。几张长案摆放在中央，旁边堆满了厚厚的账册和票据。
“账本呢？”云破月扫视一圈，首接开口。
赵德安只得从架子上抽出一本账册，递了过来。
“春桃，名字在这里。”她指着一行字，“原定月钱二两银子，实发一两。嗯……是谁批的？”
赵德安看了看，低声回道：“是刘妈妈的意思。”
“哦？”她轻笑一声，“我记得母亲在世时，从未有过嫡庶之分，月钱也都是按例发放。怎么，如今我还在，她就擅自改了规矩？”
赵德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先生，你觉得这规矩改得合理吗？”她转向账房先生，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赵德安额头冒汗，“属下只是负责记账，不敢妄议……”
“那你现在就记一笔。”她掏出一个锦布包裹的小册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这是我母亲当年亲手写的账本副本，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所有贴身侍女，一律按嫡出主子的标准发放月钱。”
赵德安低头翻开账本，果然见一页页工整的字迹，笔锋刚劲，落款处还盖着一枚小小的私章——正是镇国侯夫人所用的印章。
“这……”他抬头看了眼云破月，眼神复杂，“大小姐，这账本是真的？”
“你觉得呢？”她反问，“若是假的，我敢拿来给你看？”
赵德安沉默片刻，终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既然是旧规未改，那春桃的月钱，是不是该补齐？”她语气一沉。
“这……”赵德安正要答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帘子被猛地掀开，柳氏一身素雅衣裙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刘妈妈。
“月钱之事，怎的闹到账房来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冷了几分。
“继母大人。”云破月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女儿只是想弄清楚，为何春桃的月钱突然少了，没想到竟牵扯到母亲留下的规矩。”
柳氏笑容不变：“府中事务繁杂，偶尔有些变动也是有的。”
“变动可以，但不能违背母亲的遗训。”她将账本推到柳氏面前，“您看看，这是不是母亲亲笔所写？”
柳氏接过账本，仔细翻阅了一番，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此事……我会处理。”她强压怒意，语气却不容置疑。
“那女儿就等着了。”云破月乖巧地点头，“毕竟这可是母亲留下的规矩，若是坏了，岂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孝？”
柳氏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刘妈妈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临走前狠狠瞪了春桃一眼。
“哟，这一眼瞪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春桃小声嘀咕。
“怕什么？”云破月拍拍她的肩膀，“今天这账，算是讨回来了。”
赵德安在一旁叹了口气：“大小姐，您可真是……”
“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规矩不是谁都能改的。”她笑着拿起账本，“尤其是一些不该改的人。”
午后，春桃果然收到了补发的一两银子。
“小姐，这事儿总算过去了。”她松了口气。
“还没完呢。”云破月靠在软榻上，悠悠道，“柳氏吃了亏，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那怎么办？”
“等着瞧呗。”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反正她越着急，我就越高兴。”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通报声：“沈家来人送帖子，请大小姐明日赴宴。”
“哟，沈家这么快就请我吃饭啦？”她挑眉，“看来那位贵女，是真想见识见识我这位‘搅家精’。”
“小姐，您可别再惹祸了。”春桃一脸担忧。
“放心吧。”她起身整理衣裙，“这次，我是去吃饭的，不是去摘石榴的。”
翌日清晨，云破月穿戴整齐，坐上马车前往沈府。
一路上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她的心情也格外轻松。
到了沈府门前，只见朱门高墙，雕梁画栋，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气派。
她刚下车，便见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女子迎上来，恭敬行礼：“奴婢奉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大小姐请随我来。”
她点点头，跟随对方进入府中。
穿过回廊，来到一处花厅，沈夫人早己端坐其中，身旁坐着几位贵女打扮的女子，皆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
“见过沈夫人。”她盈盈一礼。
“云大小姐来了。”沈夫人含笑示意，“快请坐。”
她落座后，一位贵女忽然开口：“听说云大小姐昨日在自家院墙上摔了一跤，可伤着了？”
她一愣，随即笑道：“谢关心，只是擦破点皮，无碍的。”
另一人掩嘴轻笑：“那沈公子想必也被吓了一跳吧？”
“他倒是挺淡定。”她眨眨眼，“只是问我以后能不能不往他身上摔。”
众人闻言哄笑起来。
沈夫人面色微沉，轻咳一声：“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今日请大家来，是为赏花品茶，顺便商议一下中秋诗会的事宜。”
“是。”众人齐声应道。
云破月低头抿了一口茶，心中却己有了盘算。
这场聚会，恐怕不只是赏花喝茶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沈砚辞正在书房翻阅公文，忽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
“少爷，云大小姐今日受邀来府，此刻正在花厅与夫人等人议事。”
他抬起头，神色不动：“知道了。”
侍从退下后，他放下手中的笔，望着窗外秋色，眼神深沉。
“云破月……”他低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http://wbxsb.com/book/RYO9-6.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bxsb.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