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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锁魂遗策

 

青铜铃铛的余音在梁柱间萦绕,妙尘道长枯瘦的手指抚过心口。那里凸起的锁魂枝根系突然蠕动,将道袍顶出诡异的弧度。夏知秋的视线扫过桌上泛黄的《三星堆祭祀坑发掘日志》,鼻尖萦绕着油墨与铜锈混杂的气味——与祖父书房的味道如出一辙。

"那年暴雨冲垮防空洞,你祖父用玉璋碎片划开掌心,血滴在青铜瓮上竟凝成北斗。"妙尘扯开衣襟,心口的锁魂枝己与血管长成一体,枝杈间缀着七颗玉质瘤结,"他说'守夜人的血既是诅咒也是钥匙......"

夏知秋的拇指无意识翡翠扳指,玉璋碎片的棱角刺入皮肉。她仿佛看见暴雨夜的防空洞里,年轻的祖父将桃木剑刺入青铜瓮,黑血喷溅在泛白的考古服上,与此刻妙尘道袍的褐渍重叠。

"丫头,接稳了!"妙尘突然暴喝,铜化右臂插入胸腔。锁魂枝被生生拔出时带出大团青铜丝絮,丝絮中裹着支雕满殄文的玉匣。他喘息着将匣子推过茶桌,匣盖鱼凫纹与扳指严丝合缝:"你祖父留了两件东西——锁魂枝与镇魂香。"

匣内躺着段枯藤状的青铜枝,表面蜂窝状的孔洞中渗出蓝绿色黏液。夏知秋的扳指刚靠近,枝体突然暴长,根系扎入她腕间血脉。刺痛中浮现出祖父的幻影:夏明恪站在白龙滩芦苇荡中,脚边躺着七具刻满雷纹的青铜锚。

"锁魂枝里养着三星堆祭祀坑的青铜毒。"妙尘用道袍按住胸口血洞,"夔龙嗜毒,闻到这股味儿自会现魂。但记住——"他抖开玉匣夹层,取出三支泛着尸蜡白的线香,"镇魂香燃尽前若取不到扳指,夔龙怨气足以掀翻整条岷江!"

夏知秋凝视香体表面游走的金丝纹路,那是用守夜人心头血绘制的北斗九星图。她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玉兰香——祖父书房窗外的老玉兰,总在暴雨前绽放。

"白龙滩底确有夔龙骨,但当年你祖父布过什么禁制......"妙尘的铜化指尖在桌面画出卦象,卦纹突然被渗出的青铜液腐蚀,"我耗尽十年阳寿也未能窥破。或许他根本就没设禁制,而是把杀阵刻进了......"

妙尘道长的话戛然而止,猛然从口中喷出墨绿色的青铜血,“咳咳咳,丫头,我这身体估计撑不住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下去了,我师弟给你找的几个人,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妙尘道长艰难的用手撑着身体,“你们一定要将青铜神树封印,断绝秦家的妄想!”

夏知秋连忙起身,探身去扶妙尘道长,却被妙尘挥手挡开:“别碰我!我身上的青铜毒靠着锁魂枝镇压着,锁魂枝又靠着这里的阴脉滋养,现在我身上的青铜剧毒,沾着必死!我现在只能勉强压制。”

青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檐角悬挂的铜镜接连炸裂。妙尘道长瞳孔骤缩,铜化的指尖掐出青城山"听风诀",茶案上的原本的镇魂香无风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七道箭矢指向西南。

"秦家的'听风隼'嗅到锁魂枝了!"妙尘猛然掀翻茶案,腐朽的木板下露出刻满殄文的青铜八卦盘。他沾着嘴角墨绿毒血在盘面画出雷纹,整座茶馆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丫头,踏震位,踩离宫!"

妙尘道长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掐出青城御风诀,七枚青铜卦签破空而起,在夏知秋周身织成北斗护阵。几乎同时,三道黑影撞碎窗棂突入,为首之人面覆纵目青铜面具,手中绞丝铜鞭甩出刺耳尖啸,鞭梢迸溅的毒液将地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秦家养尸堂!"妙尘厉喝,铜化右臂插入地砖缝隙。整座茶馆地砖翻涌如浪,青砖缝隙中钻出千百条青铜根须,缠住最先闯入的两名黑衣人脚踝。那人足踝被根须刺穿的瞬间,血肉竟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骨缝中爬满青铜线虫,虫身闪烁倒刺寒光。

"老东西的锁魂枝倒是大补!"纵目面具人狞笑,手中铜鞭凌空画符。鞭身饕餮纹突然睁眼,射出幽绿光束首取妙尘心口。老道翻掌拍碎茶壶,混着雄鸡血的陈茶泼向绿光,在虚空凝成八卦屏障。毒光与血雾相撞,炸出漫天磷火,将《三星堆祭祀坑发掘日志》的书页引燃。

夏知秋怀中锁魂枝突然暴长,枝杈穿透北斗护阵,如利剑刺向面具人咽喉。那人旋身避让,铜鞭回卷缠住枝体,鞭梢毒牙般的倒钩深深楔入青铜枝干。"丫头,焚香!"妙尘呕着毒血嘶吼。夏知秋抖开玉匣,镇魂香触及空气的刹那自燃,金丝纹路在青烟中游成北斗,香头火星溅在铜鞭上,竟将青铜熔出赤红豁口。

面具人痛呼松手,锁魂枝趁机回缩。后方两名黑衣人趁机掷出青铜瓮,瓮口钻出的线虫群在空中织成巨网。妙尘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卦盘,茶馆地底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柱面纵目人像齐声嘶吼,音波震碎虫网。碎虫如雨坠落,却在触地瞬间化作青铜蒺藜,将夏知秋的裙裾割出数道血痕。

"坎离易位!"妙尘铜化左臂插入卦盘中央,地面轰然倾斜。夏知秋脚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暗河。面具人甩鞭卷住房梁,却被锁魂枝残根缠住手腕。老道浑身玉化裂纹密布,嘶声喝道:"丫头,踏我肩头!"

夏知秋凌空跃起,绣鞋点在妙尘肩头残存的布料上。老道身躯猛然下沉三寸,将最后法力注入地脉。暗河漩涡中升起青铜莲台,莲心绽放的刹那,夏知秋怀中的翡翠扳指与莲台产生共鸣,玉璋碎片在虚空拼出逃生星图。

"休想!"面具人暴喝,青铜瓮中窜出三具铜尸。腐尸五指化作青铜利刃,关节喷出毒雾。妙尘残存的右眼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液在空中凝成七星剑阵。剑光过处,铜尸拦腰而断,断面处却涌出更多线虫。

"走!"妙尘的嘶吼混着骨骼碎裂声。夏知秋跃入莲台的瞬间,瞥见老道后背完全玉化,锁魂枝根系如荆棘炸开,将扑来的铜尸钉穿在梁柱上。面具人的铜鞭卷住妙尘脖颈,却被突然沸腾的青铜液腐蚀成铁水。

地脉通道闭合前的刹那,夏知秋看见妙尘道长的身躯彻底坍缩。玉质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脉络,道袍碎片在毒液中翻卷如幡。那滩流动的青铜突然暴起,化作巨浪将三名秦家人吞没,面具人在毒液中挣扎的剪影,宛如被琥珀封存的虫豸。

莲台坠入暗河深处,夏知秋的袖口突然发烫。一滴青铜液穿透结界,在她腕间凝成北斗状烙印——那是妙尘用最后神识刻印的禁制图,图中白龙滩底某处,鱼凫王冠的纹路正在渗血。

青铜莲台在暗河中疾旋,夏知秋的指甲深深抠进锁魂枝干枯的表皮。地脉通道的岩壁上渗出铜绿色黏液,将她的裙裾下摆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前方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通道顶部垂下密密麻麻的青铜丝网,每根丝线都缀着人牙雕成的卦符。

"坎位藏风,离宫破障!"她默念祖父笔记中的口诀,将锁魂枝狠狠刺入左侧岩缝。枝干突然分泌出沥青状液体,竟将青铜丝网熔出半人高的缺口。莲台擦着缺口边缘掠过时,丝网突然收束,削断她半截发梢,发丝坠入下方沸腾的青铜液,瞬间化作青烟。

"最后七丈......"她望着前方透入的月光喃喃道。通道尽头被锈蚀的青铜闸门封死,门面浮雕的纵目人面嘴角淌着铜液。夏知秋的翡翠扳指突然脱手飞出,与门闩处的凹槽严丝合合。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闸门应声而开,混杂着芦苇清香的夜风灌入鼻腔。

白龙滩的月光像浸了水的绸缎,锁魂枝脱离地脉阴气的滋养后骤然枯萎,枝杈间的毒液倒灌回血脉,剧痛让她瘫倒在泥滩上,蓝绿色毒液顺着手臂经脉逆流,每寸皮肤都像被烙铁炙烤。她勉强翻过身,望见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明灭,耳畔却传来诡异的咕嘟声——滩涂淤泥正在吞噬她下沉的身体。

三十丈外的芦苇丛忽然晃动,老罗头提着马灯钻出阴影。他脖间的青铜哨子沾满露水,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震颤。他啐掉嘴里的芦苇根,马灯扫过泥滩,老罗头突然蹲下身,烟袋锅照亮滩涂某处异样:一片被压折的芦苇叶上沾着蓝绿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枯槁的手指沾了点黏液搓捻,脸色骤变:"三星堆的青铜毒......"

顺着黏液痕迹寻到滩头时,马灯光圈里赫然映出半截深陷淤泥的身影。老罗头猛吸一口凉气,竹篙插入泥浆挑起衣角——夏知秋苍白的脸从淤泥中显露,右手仍死死攥着半块玉璋碎片。

"夏丫头!"老罗头扯开她领口,锁骨处的北斗胎记正在渗血。他迅速解下腰间酒囊,将混着雄鸡血的烈酒泼在她心口。青铜毒触及酒液发出滋滋声响,暂时遏制了毒素蔓延。

滩涂深处传来犬吠般的异响,老罗头脸色铁青。他扯开裤腿露出船魂印记,青铜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丫头,对不住了!"说罢将烟袋锅按在夏知秋腕间,火星灼烧锁魂枝残留的根系,剧痛让她短暂清醒。

"罗...罗叔?"夏知秋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

"留着话到船上说!"老罗头将她甩上肩头,马灯挂在竹篙尖端插进淤泥。灯影摇曳中,可见泥滩上浮现出诡异的六边形纹路——那是秦家探测器的青铜铭文。

暗处飞出三枚青铜梭镖,老罗头旋身避让,镖尾系着的铜铃在夜空中炸出蓝火。他猛踹藏于芦苇丛的渡船,船头北斗纹撞角破水而出,惊起大片夜枭。

"抓紧!"老罗头将人抛进船舱,竹篙重重杵向岸边。渡船离岸的瞬间,滩涂淤泥中暴起七具铜尸,腐绿的指尖距船尾仅差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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