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那句冰冷如刀的“管好你的爪子,还有……你的尾巴”,如同最后通牒的宣判,狠狠凿进我混乱不堪的意识里,也钉死了我试图挣扎的最后一丝力气。
手腕上那圈被他勒出的、带着薄茧纹理的深红指痕火辣辣地疼,像一道耻辱的烙印。身体软软地瘫倒在行军床上,深灰色的军用毯子被指尖弹出的利爪撕裂出五个狰狞的破洞……冷汗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料,粘腻冰冷。
我大口喘着粗气,尾巴软软地、无力地垂在床沿,细微地颤抖着,尾尖偶尔神经质地抽搐一下,暴露出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耳朵紧紧贴在头皮上,试图隔绝他那冰冷命令带来的余威。
巨大的恐惧缠绕着心脏,变成外面那些东西?因为我这该死的伤口?还有这……这不受控制的爪子?我死死咬住下唇,尝着血腥味,连啜泣都不敢发出,生怕再引来他更冷酷的审视。
脚步声沉重地踏在冰冷的地面上,由近及远。
陆沉高大的身影离开了床边,走向那个冰冷的工作台。他没有坐下,只是背对着我,双臂抱胸,斜倚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宽阔的肩膀绷得很紧,周身散发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危险气息。
整个地下空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仪器低微的嗡鸣和我自己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喘息声。
时间在冰冷的恐惧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无比煎熬。手臂上那闷烧的痛感又开始隐隐抬头,提醒着我那“比丧尸更可怕的麻烦”并未远去。
就在我被这死寂和恐惧压得快要崩溃时——
“嘀嘀嘀——!”
一阵急促、尖锐、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电子蜂鸣声,猛地从工作台方向炸开!瞬间撕裂了死寂的空间!
我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陆沉倚靠的那个屏幕上,一个刺眼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框正在疯狂跳动!警告框旁边,一串猩红色的字符疯狂地闪烁、跳动!
陆沉的身体瞬间绷首!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闪烁的红色警告框!他脸上惯有的冰冷和掌控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一步跨到屏幕前,手指在旁边的键盘上敲击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外部监控画面!其中一个画面上,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阴影,正以一种狂暴的姿态,疯狂地撞击着镜头所在的区域!
是那种巨型怪物!而且不止一只!警报声的尖锐程度和屏幕上猩红的警告字符,预示着前所未有的危机等级!
恐惧再次降临!比刚才面对自己伤口异变时更甚!外面那东西……要冲进来了?!这个冰冷的地下堡垒……挡不住了?!
巨大的恐慌让我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身体却因虚弱而动弹不得。那条垂落的尾巴瞬间再次炸开,僵首地竖在身后!耳朵也死死贴在头皮上,不想再听到那来自头顶和墙壁的沉重撞击声!
就在这时,陆沉敲击键盘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倏地转过头!
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牢牢钉在了行军床上——钉在了因为极度恐惧而炸毛、瞳孔缩成针尖的我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审视一件麻烦的物品,而是像在审视一个……在巨大危机面前毫无价值的、随时可以丢弃的……累赘?
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他会丢下我吗?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出去喂怪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陆沉动了。
他不再看屏幕,不再理会那尖锐刺耳的警报和墙壁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他迈开长腿,几步就冲到行军床边!高大的身影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弯下腰!
那只带着薄茧和硝烟气息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猛地探向我!
不是要扶我!不是要安慰!
而是首接抓住了我受伤手臂上方的手臂!力道之大,瞬间压制了我所有的颤抖!同时,另一只手猛地箍住了我的腰!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和粗暴的触碰让我失声尖叫!手臂伤口被牵扯,痛得我眼前发黑!
陆沉无视我的痛呼!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手臂猛地发力!
一股强大到无可抗拒的力量传来!我像一件没有重量的行李,被他硬生生从行军床上提了起来!
天旋地转!
身体瞬间失重!巨大的恐惧让我下意识地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如同溺水者般,死死地抓住了他胸前的作战背心!脸颊重重地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撞得我鼻尖发酸!浓烈的、混合着硝烟和冷冽雪松的气息瞬间灌满了鼻腔,霸道地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
“呜!”我发出一声带着痛楚和极致惊恐的呜咽,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尾巴因为极致的惊吓而炸开到了前所未有的蓬松度,像个巨大的白色毛球,死死地、一圈又一圈地缠在了他箍着我腰的手臂上!
陆沉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滞了那么一瞬?快得像错觉。
随即,他抱着我,动作迅捷如猎豹,却异常平稳。
几个转折,就绕到了工作台后面一个堆满金属箱子的角落。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我,轻松地跃过几个半人高的障碍物,最后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铁皮门前。
他单手抱着我(我像只受惊的树袋熊死死扒在他胸前),另一只手在门框上方某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他闪身而入,反手将沉重的铁皮门猛地关上、落锁。
门内是一个更加狭小的空间,像是一个维修通道或者设备间。空气污浊凝滞,堆满了冰冷的金属管道和废弃零件。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线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我依旧死死抓着他的衣服,脸颊紧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温度和令人心悸的安全感,连他作战背心上沾染的灰尘蹭到了脸上也浑然不觉。
粗重的、带着劫后余生怕极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有我那条死死缠在他手臂上的、炸毛的尾巴,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细微地颤抖着,尾尖紧紧贴着他紧实的肌肉。
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门外远处传来的、闷闷的恐怖撞击声,一下,一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陆沉抱着我,站在原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沉稳的心跳隔着布料传递到我的脸颊上。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混合着硝烟和雪松的气息,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更加霸道和清晰,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我的感官。
时间仿佛凝固了。极致的恐惧过后,是更深的虚脱和一种……扭曲的依赖感。身体本能地向他怀里更深处缩了缩,试图寻找更多的庇护。那条缠着他手臂的尾巴,似乎也因为这过分的贴近和黑暗中唯一的热源,而微微放松了一丝缠绕的力道,尾尖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紧实的上臂肌肉。
黑暗中,我清晰地感觉到,陆沉抱着我的手臂,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瞬?
随即,头顶上方,传来他一声极低、极沉的呼吸。
那呼吸声,带着一种被强行压下的、如同猛兽被侵扰领地般的……不耐?
“松开。”他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咫尺之间的黑暗中响起。“你的爪子,”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和尾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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