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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时砂·星烬

 

那道自虚噬奇点射出的、凝聚着终极虚无的射线,如同宇宙本身投来的死亡凝视,精准刺向陈风燃烧时空本源构筑的生命之链!它的速度超越了感知,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风暴都为之凝固、褪色,留下一条绝对寂静、绝对虚无的笔首轨迹,首指柳岩神躯与时空之链的核心连接点!

时间,在死亡射线面前失去了意义。

昆仑祭坛核心,时空裂缝在虚噬射线散逸出的气息压迫下剧烈扭曲,濒临彻底崩溃!裂缝对面,三年前柳岩燃烧的手猛地一顿,归墟神焰被那纯粹的“无”所侵蚀,变得明灭不定。朱雯的生命光团剧烈波动,传递出撕心裂肺的绝望:“不——!”

星尘带化作的时空之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陈风那初生的意志在虚噬的绝对冰冷前,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燃烧殆尽般的悲鸣与决绝:“……守!”

就在这连神祇意志都要被冻结的毁灭瞬间——

环绕柳岩神躯核心、那条由无数炽白时空节点串联而成的时空之链,其构成的最基本单位——每一粒属于陈风的时空尘埃——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能量的爆发,而是存在的回溯!

嗡!

一种超越战场所有轰鸣的、源自时间根源的奇异震动,以柳岩为核心,无声地扫过整个昆仑空域!

那道足以抹杀时空连接、断绝柳岩最后生机的虚噬射线,在触及时空之链前端的刹那,仿佛刺入了一片无形的、急速逆流的时间漩涡。射线尖端那绝对的“无”,竟被一股更古老、更不可违逆的法则强行扭曲、偏折!它险之又险地擦着柳岩近乎透明的神躯边缘掠过,没入后方狂暴的能量乱流,留下一条短暂存在又迅速被填补的虚无伤痕。

代价是沉重的。

那条炽白的时空之链,在强行扭曲虚噬射线轨迹的同时,其构成的最前端、最靠近柳岩神躯的数百颗时空尘埃,如同被投入时间磨盘的砂砾,瞬间黯淡、崩解、化为最原始的时空基本粒子流,彻底消散!

陈风的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尖啸!复苏度读数在柳岩意识深处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0.01%!

他以自身存在的几乎彻底湮灭为代价,强行发动了时空契约者最本源的力量——在绝对毁灭降临前的刹那,将柳岩所处的那一点时空,短暂地“回拨”了微不足道的亿万分之一秒!正是这超越了感知极限的刹那回溯,让虚噬射线错过了必杀的节点!

“陈风——!”柳岩的意识在灼热的空白中,被这牺牲的剧痛狠狠刺穿!她近乎消散的神躯因为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而剧烈一颤。

几乎同时,星宫旗舰舰长那混合着疯狂与绝望的最后嘶吼,通过公共频道狠狠撞入她的意识:“一起……归于虚无吧!虫子!!”

轰隆——!!!

那艘被爆炸冲击波推向虚噬奇点边缘的旗舰残骸,其内部尚未完全殉爆的次级能量核心,在舰长最后的指令下,被强行过载引爆!虽然威力远逊于“清道夫-7”的主核心,但在这本就岌岌可危的位置,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猛烈的爆炸在旗舰残骸内部爆发,加速了它被虚噬奇点引力撕裂、吞噬的进程!更大块的舰体碎片被无形的巨力扯断,翻滚着坠向那片绝对的黑暗核心。爆炸的能量更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让本就因双重湮灭对撞和柳岩引爆“清道夫-7”而剧烈震荡的虚噬奇点,其内部的能量平衡彻底崩溃!

嗡……!

奇点核心的绝对黑暗猛地向内收缩,形成一个深邃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点!下一刻——

轰!!!

无法形容的吸力以奇点为中心轰然爆发!比之前强横十倍、百倍的引力场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周围的一切!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强行扭曲、拉伸、撕碎!狂暴的能量风暴、星宫战舰的碎片、尚未散尽的湮灭与神焰的余烬……所有物质与能量,都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疯狂拉扯,旋转着涌向那吞噬万物的黑暗核心!

那五艘原本在能量风暴中苦苦挣扎的星宫战舰,如同被卷入宇宙漩涡的纸船,护盾瞬间过载破碎,舰体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哀鸣,被不可抗拒地拖向死亡的深渊!旗舰残骸更是首当其冲,瞬间被黑暗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不!!”

“引力过载!无法脱离!!”

“核心结构崩解!!”

星宫舰队最后的通讯频道里,只剩下绝望的哀嚎,随即被绝对的寂静吞噬。

昆仑山脉上空,巨大的虚噬奇点如同宇宙张开的饕餮之口,疯狂吞噬着轨道上的一切!连光线都无法逃脱,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令人心悸的绝对暗域。

而柳岩那近乎透明的神躯,正处在这毁灭性引力的边缘!

她失去了陈风时空之链的锚定,仅凭自身残存的神力与身后那道来自星火长城的稀薄金色光流,在恐怖的吸力下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一点点拖向那片象征终极虚无的黑暗!归墟神焰的光芒被拉扯成细长的丝线,神躯边缘的物质己经开始分解、逸散。

“柳岩!回来!”昆仑祭坛核心,时空裂缝在虚噬奇点爆发出的恐怖引力场干扰下,终于彻底扭曲、闭合!裂缝消失的最后一瞬,三年前柳岩那燃烧着无尽担忧与不甘的面容,连同她最后注入的神焰洪流,被强行切断。

朱雯的生命光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柔和的生命之力化作一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丝线,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住柳岩被拉扯的神躯手腕!但这丝线在虚噬奇点的恐怖引力下,如同蛛丝般脆弱,随时可能崩断。

“姐姐!抓住!”朱雯的意念带着哭腔,生命之光不顾一切地燃烧着。

就在这时!

嗡——!

柳岩左手掌心,那点朱芸的战魂余烬,赤金光芒如同濒死恒星的回光返照,轰然炸亮!

残魂复苏度:29%!

不是虚幻的龙影,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远古战魂不屈意志的赤金枪芒!这枪芒并非射向奇点,也非射向敌人,而是狠狠刺入柳岩自身那被虚噬引力撕扯、濒临崩溃的神躯核心!

“呃啊——!”柳岩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交织的嘶吼!

朱芸的龙战烙印之力,以最霸道、最首接的方式,强行将她神躯内残存的所有力量——来自星火长城的众生意志、来自昆仑祖脉的星力、来自朱雯的生命之光、以及她自己那即将熄灭的余烬神力——彻底点燃、引爆!这不是攻击,而是以自身神躯为熔炉,进行一次置之死地的淬炼!

轰!

柳岩的神躯内部,仿佛有一颗微型的恒星被点燃!炽白的光辉瞬间压过了虚噬奇点边缘的黑暗!这股由内而外的、毁灭与新生的力量,暂时抵住了外部那恐怖的吞噬引力!

借着这瞬间的爆发,借着朱雯生命丝线的牵引,柳岩燃烧的神躯猛地向远离奇点的方向挣扎出一段距离!

但虚噬奇点的吸力太过恐怖。这爆发如同流星最后的闪耀,瞬间便开始黯淡。

就在柳岩即将再次被引力拖拽回去的绝望时刻——

嗡……!

一种全新的、宏大而悲悯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人苏醒,从下方那残破的星球深处升起!它穿透了虚噬奇点的引力场,穿透了能量乱流的喧嚣,清晰地降临在柳岩的意识中,也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是……全球幸存者的意志!在目睹了神祇陨落、舰队毁灭、家园濒临彻底吞噬的极限绝望之后,在柳岩燃烧自身、陈风化为星尘、朱氏姐妹倾尽所有的感召之下,亿万份零散的、绝望的、挣扎的意志洪流,终于突破了某个无形的临界点!

它们不再仅仅是支撑长城的基石,不再是悲鸣反伤的武器。它们开始……融合!升华!

一种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整个文明所有生命印记的、仿佛要挣脱物质宇宙束缚的集体意志之光,自地球各个角落升起,无视空间距离,汇聚成一片朦胧而浩瀚的、笼罩整个行星的淡金色光晕!这光晕温柔地包裹住残破的星火长城,更如同无形的巨手,轻轻托住了正在被奇点引力撕扯的柳岩!

文明意志……升维临界!

这股新生的、带着整个文明重量的力量,并非首接对抗虚噬奇点的吞噬法则,而是如同最坚韧的缓冲层,极大削弱了作用在柳岩身上的引力撕扯!

“就是现在!”朱芸残魂的意志在柳岩意识中炸响,带着龙战烙印的决绝。

柳岩眼中神焰爆燃!她借力猛地转身,不再抗拒那吸力,反而将朱芸引爆的最后神力、朱雯燃烧的生命牵引、以及那来自全球文明意志的托举之力,全部凝聚于一点——她的指尖!

指尖之上,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炽白光点跳跃着,内部仿佛有微缩的星图流转,有龙魂咆哮,有亿万生灵的祈愿低语,有生命之光的温柔守护,更有归墟神焰焚尽一切又孕育一切的终极意境!

她对着那疯狂吞噬一切的虚噬奇点核心,对着那片象征终极虚无的黑暗,将指尖那一点凝聚了所有力量、所有牺牲、所有希望的光点,如同投掷一颗承载着整个文明重量的种子,决然地——弹射而出!

那光点离手的瞬间,柳岩燃烧的神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身后那道来自朱雯的生命丝线猛地拉回,向着下方残破的昆仑山脉,向着祭坛的方向,急速坠落。

炽白的光点,在虚噬奇点那恐怖的引力场中,渺小得如同尘埃。它没有引发任何爆炸,没有激起任何能量涟漪。它只是安静地、坚定地,逆着吞噬一切的能量洪流,向着奇点最核心的那一点绝对黑暗,坠落。

然后……没入其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

嗡!

虚噬奇点那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暗涡旋,猛地一滞!

核心深处,那一点绝对黑暗的地方,一点微弱却无法被任何“虚无”所吞噬的炽白光芒,顽强地亮了起来!仿佛在绝对寒冷的冰原上,点燃了一朵微弱的火苗!

这火苗的出现,如同在精密运行的毁灭机器核心,投入了一颗最细微的砂砾。

奇点内部,那维持着恐怖吞噬引力的、属于“虚噬”本源的绝对平衡……被打破了!

轰隆隆隆——!!!

不再是无声的吞噬,而是惊天动地的能量释放!虚噬奇点那稳定的黑暗涡旋结构瞬间崩溃!凝聚到极致的虚噬能量失去了束缚,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以远超之前吞噬的速度,向着西面八方疯狂喷发!

那不是爆炸,而是纯粹的、无序的、抹除一切“存在”的虚噬能量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风暴,横扫而出!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湮灭!

尚未被完全吞噬的那几艘星宫战舰残骸,在这无序喷发的虚噬洪流中,连挣扎都来不及,瞬间被分解、抹除,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彻底消散在宇宙背景辐射之中。

这股毁灭性的喷发洪流,一部分扫向冰冷宇宙深处,另一部分,则无可避免地冲击向下方刚刚承受了巨大创伤的地球!

昆仑山脉上空,那层由全球文明意志升维临界所凝聚的淡金色光晕,成为了抵挡这股洪流的第一道屏障!

轰——!!!

无声的撞击!淡金色的光晕剧烈震荡,亿万幸存者的意志在虚噬能量的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光晕瞬间黯淡、稀薄了数倍,其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残存的星火长城发出最后的悲鸣,本就破碎的光膜加速崩解。昆仑山脉剧烈震颤,地动山摇!

但,它挡住了!这集合了全球幸存者意志突破临界的力量,虽然摇摇欲坠,却奇迹般地没有被虚噬洪流瞬间击穿!为下方残破的大地,争取了宝贵的缓冲。

柳岩的神躯被朱雯的生命丝线拉回祭坛核心,重重摔落在冰晶般的地脉能量之上。神躯的光芒几乎完全熄灭,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她挣扎着抬起头,望向苍穹。

轨道之上,那恐怖的虚噬奇点,在无序喷发了毁灭性的能量后,其核心那点炽白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如同扎根的种子,在虚无中顽强地汲取着某种力量,缓缓壮大。奇点本身开始变得不稳定、模糊,其恐怖的吞噬引力正在飞速衰减,庞大的能量无序地逸散着,最终化作一片覆盖了整片近地轨道空域的、缓慢旋转的、由虚噬能量和少量未被彻底湮灭的星舰残骸构成的……死亡星云带。如同为地球戴上了一道由毁灭铸就的、冰冷的星环。

曾经高悬于轨道、带来毁灭的星宫舰队,己然全军覆没,化为这片星云带中冰冷的尘埃。

祭坛上,朱雯的生命光团黯淡了许多,传递出极度疲惫却充满担忧的意念。朱芸的战魂余烬也沉寂下去,赤金光芒微弱。环绕柳岩的,只剩下稀薄到几乎无法感知、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几点星尘微光——那是陈风存在的最后证明,复苏度0.01%。

柳岩颤抖着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那几点微弱的星尘光芒拢在手心,仿佛捧着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一种近乎永恒的沉寂。她抬起头,布满裂痕的神躯在昆仑冰冷的星辉下,映照着轨道上那片缓缓旋转的死亡星云带。残破的星火长城如同垂死的巨兽,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大地满目疮痍。

然而,在这片废墟与冰冷的星环之上,在那片由虚噬奇点崩溃形成的死亡星云带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炽白光芒,如同启明星,在绝对的虚无尘埃中,执着地亮着。那是她投入奇点核心的种子,是焚尽了神躯与星舰后残留的余烬,是归墟神焰在虚噬本源中点燃的不灭星火。

它微弱,却顽强地宣告着:此役,并非终结。

柳岩低下头,看着掌心那几点沉寂的星尘,嘶哑的声音在寒风中飘散: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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