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暗室的烛火跳了两跳,苏挽棠蹲在铺着软毯的矮榻前,看着蜷成两团熟睡的小团子。
大的那个攥着块羊脂玉佩,玉面磨得发亮,小拇指大小的麒麟纹路在火光里泛着暖光——这是她昨日给两个孩子换衣裳时发现的,原主记忆里并无这物件,想来是先皇后留下的。
她指尖轻轻掰开孩子攥紧的手,玉佩刚离掌心,悬壶天眼便自动运转。
视线里,半透明的筋脉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玉佩内部密密麻麻的纹路,其中一道暗纹突然凸起,像被无形的手掀开——竟是半枚龙纹密钥,边缘还沾着极淡的朱砂痕迹。
"《帝王遗秘录》..."苏挽棠想起系统前日签到时弹出的残页,里面模模糊糊写着"先皇后藏珍于陵,钥分双,证逆党"。
她捏着玉佩的手微微发颤,前日风影说御花园的秘密,原是要引她到这里。
"娘娘?"小宫女端着参汤掀帘进来,苏挽棠迅速将玉佩塞进袖中,抬头时己换了副懒洋洋的笑:"放案上吧。"等宫女退下,她摸出颈间自己那枚小玉佩——是穿越时就带着的,此刻竟与袖中玉佩有极轻的震颤,像两块磁石隔着布料相吸。
二更天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永寿宫,苏挽棠裹着月白斗篷站在宫门口,赵云泽的玄色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娘娘当真要去皇陵?"这位皇陵守将是萧承煜潜邸旧人,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拧成个疙瘩,"今夜月满,陵区守兵换防,最是乱的时候。"
"就图个乱。"苏挽棠将斗篷帽子拉低,"我只说去御花园赏月,你带两个亲兵远远跟着,别让李九知道——那小子嘴太严,被皇上发现又要念叨。"
皇陵的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赵云泽熟门熟路绕到偏殿后墙,翻墙时瓦砾簌簌落。
苏挽棠刚落地,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是特工本能的危险预警。
她假装被石子绊了下,踉跄着撞向左侧的松树,余光瞥见右侧阴影里闪过道刀光。
"这位军爷,"她扶着树干抬头,借着月光看清对方服饰,"守陵营的铠甲该换了,护心镜都生铜绿了。"那"守陵兵"僵了僵,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娘娘金贵,夜里该在宫里歇着。"
苏挽棠歪头笑:"可我偏想看看,有人费尽心机把刺客塞进守陵营,到底怕我看到什么。"她话音未落,对方己挥刀劈来,刀风带起的寒意刮过耳尖。
赵云泽的剑几乎同时出鞘,却被苏挽棠抬手拦住——她反手扣住刺客手腕,借力一拧,只听"咔"的脆响,那人痛呼着跪倒在地。
"沈婉仪给了你多少?"她蹲下身,指尖抵住刺客喉结,"黄金百两?
还是许你个护陵卫的职位?"刺客瞳孔骤缩,苏挽棠冷笑,"青鸾卫的暗号是玉牌,可你腰间挂的是沈府的墨竹纹荷包——当我悬壶天眼只能看毒?"
刺客额角渗出汗珠,突然剧烈挣扎:"你...你根本不是苏挽棠!"苏挽棠懒得废话,点了他哑穴,转头对赵云泽道:"把人捆紧了,送暗卫营。"她盯着刺客腰间的荷包,墨竹是沈府家徽,沈婉仪果然坐不住了。
陵区偏殿的铜灯突然亮起,陈公公的身影从门后晃出来,手里拎着盏羊角灯,照得他脸上的皱纹像道沟壑:"娘娘好手段。"他瞥了眼被捆成粽子的刺客,"老奴守这皇陵二十年,倒头回见刺客穿沈府的荷包。"
苏挽棠注意到他袖中露出半截金漆木盒,与她袖中玉佩的震颤愈发强烈。
陈公公似是看出她心思,从盒中取出半枚龙纹密钥,与她的玉佩严丝合缝扣在一起——两截断龙拼成完整的盘龙,龙眼处嵌着颗鸽血红宝石,在灯影里泛着妖异的光。
"先皇后临终前托老奴守着这钥,"陈公公的声音突然哑了,"她说等有天,会有个不怕死的姑娘来取,带着能破这乱世的眼睛。"他抬手按在偏殿廊柱的盘龙浮雕上,密钥插入龙眼的瞬间,地面传来闷响,青砖缝里渗出细密的尘烟。
苏挽棠望着逐渐裂开的地砖,听着下方传来的空洞回响,突然想起系统残卷最后那句"逆鳞现,旧人归"。
月光透过檐角铜铃洒下来,照在裂开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下面堆叠的木匣——不知是账本,还是更骇人的秘密。
地窖的霉味裹着陈年纸页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挽棠的悬壶天眼在黑暗中自动开启,那些堆叠的木匣在她视线里呈现出半透明的轮廓——最上面那只檀木盒里,整整齐齐码着泛黄的账册,第二只青铜匣中躺着密信,封泥上的沈府墨竹纹刺得她瞳孔一缩,最底层的陶瓮里,暗红色粉末正泛着妖异的荧光,是她前世在特工局见过的“蚀骨散”,沾肤即烂。
“先皇后...她早知道。”陈公公的手抚过最上层账册的封皮,老迈的指节抖得像风中残叶,“当年娘娘总说‘这宫里的毒,要拿根账本当解药’,老奴还当是说胡话...”他突然掀开账册,第一页赫然贴着张药方,墨迹己淡,却能看清“朱砂三钱,夜交藤五钱”的批注——正是先皇后临终前每日服用的补药方子,而朱砂过量会致人暴毙的事,苏挽棠昨日刚用悬壶天眼验证过。
赵云泽的剑“嗡”地出鞘半寸:“娘娘,这些东西得立刻呈给皇上。”他靴底碾碎一块碎瓷,月光从裂开的地砖漏下来,正照在沈府密信的落款处——“沈怀远”三个字力透纸背,像把淬毒的刀。
苏挽棠摸出袖中系统前日签到得来的“影记玉”,这是块能将所见之物烙刻成影的古玉,她对着满窖证物快速翻转,玉面泛起幽蓝光芒。
“陈公公,”她转身时斗篷扫过陶瓮,“这些毒药我得带回去研究,至于账册...”她指腹划过沈怀远的名字,“得让皇上亲自看。”
陈公公突然跪了下去,额头抵着潮湿的青砖:“求娘娘替先皇后讨个公道,当年她咽气前攥着老奴的手说‘阿煜这孩子,该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他浑浊的老泪滴在账册上,晕开团模糊的墨渍,像朵枯死的花。
景阳宫的烛火燃到第三柱时,萧承煜的玄色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捏着沈府密信的手青筋暴起,信中“青鸾卫银钱过沈府账房”“毒杀先皇后用的是守旧派私制的‘百日霜’”等字句,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李九。”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传旨大理寺,即刻查封沈府账房。再让赤令卫去守旧派几位大人府上‘请’人——就说朕要听他们讲讲,如何与逆党同谋。”
跪在下方的赵云泽额头沁出汗珠:“皇上,沈怀远是三朝老臣,骤然动他...”
“朕动的从来不是老臣。”萧承煜将密信拍在龙案上,震得烛台摇晃,“是逆贼。”他抬眼看向立在阴影里的苏挽棠,目光软了软,“你今日...又擅自涉险了。”
苏挽棠摸着袖中影记玉,想起地窖里沈府密信上的血手印——那是先皇后咽气前挣扎时按上去的。
“皇上若觉得臣妇莽撞,”她歪头笑,“不妨罚臣妇去库房管账——听说景阳宫的冰窖藏着二十年的野山参,臣妇正好缺药材。”
萧承煜被她气笑,伸手揉乱她鬓角的碎发:“明日起李九带二十暗卫守永寿宫,再敢独自出宫...”他指尖点了点她鼻尖,“就罚你给朕当三个月专属医官,寸步不离景阳宫。”
沈府的演武厅里,沈婉仪的翡翠镯子“咔”地碎在青砖上。
她盯着风影递来的密报,“密钥被取”西个字刺得她眼眶发红:“苏挽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怎会...”
“妹妹别急。”沈怀远捻着胡须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檀木箱的家丁,“为兄早备下后手。”他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支淬毒的袖箭,箭头泛着幽绿的光,“这是青鸾卫的‘穿云毒’,见血封喉。风影,你今夜潜进永寿宫——”他指节叩了叩箱沿,“取苏挽棠的命。”
风影垂首应下,黑色面巾下的眼睛像两把淬毒的刀。
他转身时,腰间的青鸾玉牌撞在箱角,发出清响——这是前朝余孽的暗号,也是沈府与逆党勾结的铁证。
永寿宫的海棠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苏挽棠替两个小团子掖好被角,转身时窗纸突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掠过。
她手按在床头的淬毒银针上,悬壶天眼自动运转,却只看到树影斑驳。
“许是野猫。”她自言自语着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案头的影记玉上,泛着幽蓝的光。
可她没注意到,窗外的海棠枝桠间,一道黑影正缓缓俯下身子,指尖的淬毒袖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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