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升至大三,基础课锐减,专业课陡增,相应的排课表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同样是早上八点,上个学期还是只有马哲一门课挑在了这么个扰人清梦的时间段。到了这学期,什么财务管理啊、国际金融啊、市场营销啊……呜呜怏怏,跟春运似的,全挤入了这个可恶的八点档。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排得满满当当,反正是一天懒觉都不让人睡。
好在,阴缺已经没有了嗜睡的毛病。如若不然,就这排课表……他得旷掉一半。
今天的八点档属于国际金融学,袁小满喜欢这堂课。当然跟学术无关,是这堂课刚好安排在教学楼的一层,靠北的窗边就是一大片的竹林。
也不是说这竹子有多好看,而是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特别好听。不管台上的老师讲的多么声情并茂,不管台下的同学有多少窃窃私语,袁小满只要听到窗外的沙沙声,就觉心旷神怡,有种“独坐幽篁里”的旷达感。
今儿他们就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比那些高度近视的学霸都早,为的就是抢占靠窗的位置。
袁小满在这边旷达幽静,阴缺也没听课。他属于窃窃私语的那一拨,跟宋秋波一块埋头在下,跟土拨鼠似的。
宋秋波更厉害了,能一心多用。耳朵听课、手玩手机、嘴巴还能跟阴缺一块关心他们的前室友——
“诶,关堂辰好像没来上课,马晓峰也没来。”
他这边儿话音刚落,就有俩迟到的女生喊了声“报告”,低着头溜了进来。
阴缺抬头扫了一眼,类比得出结论:“我早说了这学期的排课根本不合理,有悖人类正常的生物钟。连这种刻苦奋斗的女同胞都难免迟到,更何况混沌度日的男同胞们!那起晚了,也就直接旷了。”
“拉倒吧!连你这个睡魔都能精神奕奕的来上课,可见生物钟都是虚的!”
嗯?怎么扯他身上来了?阴缺不禁翻了个白眼。
宋秋波还在继续说:“而且上学期也是这帮人!为了上乔见欢的课,起早贪黑!这学期就都败给生物钟了?”
他抬头瞟了一眼讲台上那位喝着枸杞枣茶、戴着“游泳圈”的“地中海”教授,摇头叹息:“是败给了敲钟人!乔老师跟刘老师,差别还是不小哒!”
好端端夸起了乔见欢,阴缺又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既然提到了乔见欢,宋秋波又想起了一茬,拨着阴缺问:“诶,上学期的马哲考试,你竟然去了?!我在考场上看到你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时空错乱了。乔老师看到你的试卷,估计都得痛哭流涕!怎么样,给你及格了吗?”
“没有!”这俩字的生硬程度,绝对地表达出了阴缺心中的愤慨。
要知道,袁小满可是满满当当的写满了试卷纸,连个空格都难找,乔见欢竟然愣是能钢铁灌肠的给了个不及格?
人性何在?!
好歹亲戚一场,不求走后门得好处,好歹也不能搞针对吧?
结果呢?
56分!!
恶心谁呢?!
当然了,倒是给了他个补考机会。
呵~呵呵,谁稀罕?
“我稀罕!”袁小满听到了他的心声,即刻回答:“而且回头补考的时候,你必须去,自已写,必须过!”
得,白替她不值了。
“听见没有!”袁小满需要答案。
“好好好!听见了,听见了。”阴缺老老实实。
这时候,又来了俩迟到的男生,被教授一通训斥后,放了进来。
阴缺看了眼手表,低声打趣:“也坐不到几分钟了,还来干啥?”
宋秋波退出游戏也看了眼时间,突然忆起了往昔:“以前啊,咱们仨起床最早、上课最积极的就属关堂辰了。现在跟着马晓峰,能混出啥好?”
阴缺被这话勾的心里也觉得疙疙瘩瘩:“他宿舍里就没个奋发图强点的了?”
“还有俩都大四了,要实习,不住宿舍了。剩下的,就是他跟马晓峰了。”宋秋波联想再三,说出了多日里自已的猜测:“估计也是因为就剩马晓峰自已了,他就缠着关堂辰搬过去陪他吧!哎,近墨者黑啊,也是爸爸我没教好他,死儿子这都不懂!”
“诶,咱宿舍不还有个空床位吗?马晓峰怕孤单,倒不如搬……”阴缺话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马晓峰为人聒噪、爱说是非、酷爱造谣且永远守不住秘密,这样一人,真不单是阴缺跟宋秋波不喜欢,搜罗整个学校凡是认识马晓峰的,都很难说得上会喜欢他。愿意见面的时候点个头、给个微笑,都算是修过仙一般的善良了。唯有关堂辰,愿意主动与他亲近。那也是因为关堂辰跟谁都容易亲近,他就是个非常乐意交朋友的人。
宋秋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能体会到他对马晓峰已经超越了不喜欢的境界,跨越到了厌烦的高度上了。
“马晓峰要是敢搬咱103来,我立马走人。就他那么块墨,扎进红色大染缸里也赤不出半点红来。”
是错过了啥知识点吗?宋秋波鲜少会这么讨厌一个人。
阴缺急忙问:“诶,你干嘛这么烦他?因为抢走了你的大舅哥?”
“你知道当初是谁举报的严老师吗?”宋秋波更把头埋深了些,咬牙切齿地说:“就是他马晓峰!”
严老师?严云!
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朋友!
那个已经远走阴曹的魂灵!
不说阴缺,连一直漂游于林海之间的袁小满,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都不禁觉得被扎了心。
她收拢回了精神,借着阴缺的声音忙地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还有这个马晓峰……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严老师的取向问题?”
“哎~”宋秋波叹了一声:“前两天马晓峰跟人家喝酒,在酒桌上自已吹的逼。我就坐在他后面那桌,听的清清楚楚。说是他奶奶还是他外婆有老年痴呆,刚巧主治大夫就是严老师的男朋友,怎么着就让他给撞上了。你知道这小子能有多贱吗?他竟然跑去威胁严老师要线代考试的试题,否则就要举报他同性恋的身份。严老师肯定不能答应啊,这孙子还真就写了举报信。”
袁小满都听愣了,怎么都没想到严云竟是这样被举报的。
可是严云应该知道啊,他知道是谁举报的他,可他什么都没说。
在泰山的那会儿,阴缺问过他,他都是坚说自已不知道。
所以,他是在保护马晓峰?
马晓峰从未将他视为老师,可他即便离职了也依旧保护自已的学生。
“啪”的一声,阴缺手中的签字笔被他折断了。
宋秋波连忙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毕竟接下来的话更恶心——
“那孙子一边喝酒还一边洋洋自得,骂严老师不识趣,还把自已上学期线代挂科的责任也赖给了严老师。说严老师人都滚蛋了,还留了份那么难的试卷,简直是变态……还说他,注定不得好死。”
“哗啦”一下,阴缺歪歪地站了起来。他还瘸着呢,真就是靠着胸口的那股子愤恨才勉强地站直。
宋秋波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阴缺也不吱个声,拄着拐就要往外走。
这……
讲台上的教授哪能愿意啊,急忙地呵斥:“诶,你干嘛去?上着课呢,你不知道吗?你姓名学号是什么!”
袁小满连忙借着声说:“呃,老师,我拉肚子,来不及了,要憋不住了。”
宋秋波也赶紧地在鼻子前头扇风,嚷嚷道:“哎呀,老师你快让他走!刚搁我旁边一直在放屁,快臭死我了都。”
教室里哄堂大笑。
教授见状也忙地关怀:“要不要找人扶你?”
“不用!”阴缺冷声冷脸,转了身就往外拐,还是袁小满帮忙补了一声“谢谢老师”。
拐出教室,阴缺用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往外走。
袁小满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忙地劝抚:“你冷静一下,别这样!你就算是把马晓峰打死了,也没用啊,严老师也不能复活!”
“谁说打死了没用?把他打死了,我就爽了!我爽了,就是有用!”
“你现在的样子能打得过谁?”
阴缺举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我特么的有武器,我特么的不讲武德就行了。”
“你特么的给我站住!”袁小满下达了驻足的指令。
阴缺差一点闪倒,晃悠悠才刚刚站稳,然后就发现动弹不得了。
他硬挣了好几次,袁小满都卯足了劲儿压制住腿。
阴缺不想闪了她又不甘心就此罢休,干脆站在路边,不动了也不说话了。
开始是赌气,慢慢就是一种无能为力。
袁小满说的对,打死了马晓峰又能如何?况且,严云也不是因为这些死的。
袁小满控制了身体,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她要留了一片安静给阴缺,让他自已去想通。
校园里总不缺少路人,多数也是满面春风。甚至可以说,最单纯、最自在、最平等、最幸福的人生阶段,就在这里。
慢慢的,冲动确实散去了不少,可是心里的怒气却还保留着。胸口实在憋得慌,想想还是得把马晓峰揍一顿才能缓解。
袁小满又懂了他的心声,忙加了一把力压制住他:“诶诶,再缓缓再缓缓!冷静冷静,好歹能咱养好了腿,他又跑不了!”
阴缺满心的不乐意,正想跟袁小满争取一下,突然,就见一大帮的学生,乌泱泱地往教学区跑。
有的还嫌跑的不够快,顺势就跳上了陌生人的自行车。而骑车的人也不惊讶,只加快了脚蹬子的频率……
啥玩意儿能让人这般如过江之鲫,奔踏而往?
袁小满好奇地站了起来,阴缺冲着人群随便喊道:“诶,干嘛去?”
“有人跳楼了!”
“综合教学楼有人跳楼!”
“17楼跳下来的,肯定死透了!”
……
啊?
袁小满皱起了眉头。
阴缺也惊愕,怎么着,自已这是柯南吗?
下意识的,他就脱口而出:“又是谁死了?”
“是我!”
这声音,正从他身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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