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缺闻声看了过去，面前的竟然是……
关堂辰？
关堂辰苦笑着撇了撇嘴，好像是在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表示抱歉。
阴缺不敢相信，连忙揉了揉眼睛。
袁小满更是惊讶到了张嘴瞪眼，一时之间再没了别的反应。
“你……今天旷课了？”阴缺选择了这个可能。
他确实能看到鬼，但更能看到人啊。周围又没有黑白无常，当然是要选更广泛的答案。
况且了，跳楼？关堂辰什么样的人啊，乐观积极到了没心没肺的程度，怎么可能跟那个玩意儿扯上关系？！
真是荒唐，信口开河也不能碰瓷儿个跳楼啊~
然而……
关堂辰的身上泛着盈盈的白光，阴缺很清楚这是灵魂的光、死亡的光。
他伸出手去验证，到底还是穿透了关堂辰的身体。
“是谁害了你？”
关堂辰一笑：“我自己跳的楼。”
“放屁！是不是你丫的腿脚犯贱，跑上去打滑了？！”
阴缺宁愿相信是阴谋、是意外，都绝不相信是关堂辰自主性的选择。
关堂辰又一笑，还没来得及解释，伴随着结界的出现，黑白无常也显现出了真身。
无需解释了。
白无常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子，拿手肘顶了一下黑无常，嬉皮笑脸地说：“怎！么！样！我就说吧，只要咱俩不现身，阴少爷铁定认不出这个姓关的是人是鬼。”
这话到底有多讨厌啊，白无常完全不自知。阴缺都甩白眼了，瘫坐回了长椅上扭过了头，丝毫不愿搭理他了，他还能把脸凑过来继续笑嘻嘻：
“诶，阴少爷，你们人间的药实在太差劲了，你都瘸了这么久了还没见好！不过呢，不用担心，我又给你带灵药来了，快谢谢我吧。”
他从腰间取出了一粒“麦丽素”递了过来，阴缺首接又给推了回去。
白无常很惊讶：“你干嘛？喜欢瘸着？哎呀，那你下回瘸着行不，让我交个差！”
“滚！”阴缺一个白眼加厉声。
袁小满连忙说：“你别这样，难道还没看惯生死吗？”
黑无常比较果敢，接过白无常手中的“麦丽素”，一把捏住了阴缺的脸，掰开了他的嘴，首接把药塞了进去。
袁小满害怕阴缺会不识好歹地把药再吐出来，连忙控制了嘴巴将药咽了下去。
真就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口服版的黑玉断续膏，一粒下肚，不但筋骨活络了，任督二脉都好像顺便被打通了。
阴缺的身体瞬间恢复如常，根本不用去试着走两步，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告别手边的拐杖了。
白无常长松了一口气：“嘿嘿，大功告成！”
说完，跟着黑无常一并站到了关堂辰的身边，透有礼貌地说：“那阴少爷……还有话聊吗？没的话，我们就送这个姓关的回去交差喽？”
阴缺瞟了一眼关堂辰，声色俱厉：“没有，你们走吧！”
他快气死了，怎么都不能理解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室友是从哪儿又冒出了寻死的心思。
“好嘞，那我们走了！”
黑白无常扯过了关堂辰，正欲转身，袁小满连忙地喊住了他们：“诶，等等！”
她不是为了八卦，她知道阴缺是在气头上。她不想他遗憾，只能替他来去解惑：“黑哥白哥，你俩先别急。我……”
她看向了关堂辰，看着那张脸，同样也无法接受那己经是个灵魂了。
不禁地哽咽了声线，她急忙又缓了缓，才又对着关堂辰说：“你为什么要自杀？”
“是因为小奶茶？”阴缺声厉地抢过了话头，愤恨地说：“你至于吗？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
关堂辰哼地一笑，很是轻松：“哎呀，当然不是！你爸爸我没啥情根，何来情种？”
“那你是为了什么？！”阴缺更疑惑了。
关堂辰笑容凝滞，片刻地犹豫后，缓缓地说：“我……我杀人了，所以，畏罪自杀！”
“啥？！”
阴缺跟袁小满同一震惊，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听到了同一番话，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哎呀，我说错了！”关堂辰呵呵地一笑，摆了摆手，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己说不清他是哭还是笑，或者是嘲弄。
阴缺忙地追问，“什么意思？”他心怀侥幸。
“语序错了，逻辑也就跟着错了。”关堂辰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正确的应该是我不想活了，临死之前拉了个垫背的。”
话刚说完，他又忙地摆了摆手：“不对不对，又错了！”
他的笑容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的恨意：“说‘垫背’，就把他洗白了。实际上，是他该死。他毁了我，让我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杀了他，为我自己报仇！”
“哈？”阴缺更不懂了，也急了，不禁地加快了语速：“你到底杀谁了？小奶茶？你不是说你不是情种吗？难道是霍启申？你把他杀了？”
“想什么呢，明星身边一堆保镖，我怎么近身？！”关堂辰还有心思开了句玩笑，“况且了，我跟那俩……没啥仇！绿帽子我是恨，但真让我为此赔出命去，我也不傻！”
“那是谁？”阴缺刚一问出口，突然一个名字闪入了脑海，他随即说了出来：“马晓峰？”
“哦？”关堂辰先是意外，随即也坦然了，点点头：“没错，是他，我杀了马晓峰。”
“为什么？！”
马晓峰这个名字虽然是阴缺自己说出口的，但他就是突然想到，突然一问，没指望能答对，这根本没有理由。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是还为他搬了宿舍吗？”
关堂辰一笑：“刚说了啊，他毁了我！”
阴缺再次扭曲了表情，尽展疑惑。
关堂辰长叹了一声，转身想坐去阴缺的身边，白无常忙地拦住了他：“诶，你己经死了，碰不了阳间物，椅子自然也坐不了！”
关堂辰明显愣了一下，难说这一刻的表情里没有后悔与失落。
阴缺站了起来，走近些，关堂辰回头来苦涩一笑：“看，他确实毁了我。”
阴缺听到了他牙齿摩擦发出的咯咯声，不禁心也跟着磨出了痛感：“到底怎么了？”
“呵，这得从头讲起了，得从暑假之前讲起。”关堂辰看向了黑白无常：“我还有时间？”
“讲快点就有！”白无常诡着声说。
“好！”关堂辰点了点头，又昂起了头看向了天上。
不是为了什么45度角可以抑制眼泪，他己是灵魂，何来眼泪？
他只是想让阳光能更均匀地洒在脸上，昂头这个姿势刚好可以做到。
虽然己经没有了感受温度的能力，他还是渴求能得到阳光的救赎。
“快点儿啦！”白无常催道：“说了要快点儿，当自己阴少爷啊，还摆造型？”
阴缺瞪了过去，白无常吐了吐舌头。他本来舌头就长，一吐就吐到了地上。
很滑稽，但没人笑；
很吓人，却也没人心惊。
关堂辰看向了阴缺：“小奶茶跟霍启申的事情，你己经知道了哈？”
“呃，对！”
其实早就说漏了，只是还欠一声道歉，阴缺也给补上了：“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没事儿，这不是关键！我提这个，只是想从头说！”
关堂辰深一吐纳，耸了耸肩，佯作潇洒：“这个头，就是那场演唱会！我当时要来了霍启申的签名照，满心想着能给小奶茶一个惊喜。然而，等来的，只是她的分手跟拉黑。她跟我说了实话，演唱会确实没去，但她见到了霍启申。还是特别近的那种，近到都嵌进了彼此的身体里。她说她跟霍启申未必能一起，但跟我……是肯定没可能了。”
话到这里，他停了停，看着阴缺，露着苦笑。
阴缺没陪他笑，满心有愧：“对不起，我确实撞破了那个事儿！或许我该跟你说的，至少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但我怕……说了你会没面子，咱俩日后不好相处。”
“哎呀，我没怨你的意思。你说与不说，都根本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我比不得大明星，这我知道。我对小奶茶，也没指望过会天长地久！没到那个份儿上，真没到。只是，多少影响了点儿心情。”
关堂辰摇了摇头，又一声叹：“到底还是矫情啊！不想回家，就想找个兄弟，抽烟、喝酒、玩游戏，想什么放纵、潇洒！刚巧，身边就有个马晓峰。”
他看向了阴缺，眼中不乏悔恨，带着语速也加快了：“你说当初我要是收下你家的钥匙该多好啊，我要是去你家住，该多好啊……”
阴缺没接话，他知道这时候只适合倾听。
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说“如果”的时候就是悔恨的时候。
关堂辰继续说：“马晓峰的爸妈都在外地务工，他跟他奶一起住。可他奶老年痴呆了，住疗养院去了。所以，那个暑假，屋里就我跟他。开始我真感谢他，失恋了嘛，有人给你地方住，还陪你喝酒打牌玩游戏，多兄弟啊！然而，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有代价！”
话到这里又停了，关堂辰眼神闪烁，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阴缺轻声地问：“他管你要钱了？”
他是想着，钱是小事儿，只要别太离谱，自己都能帮忙解决。
关堂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要钱？呵，他该给我钱！”
“嗯？”
关堂辰冷漠了表情，眼神也逐渐凝结成冰：“他把我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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