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进来的人，一头如被雷轰炸过的头发，额头绑着一根草编织的绑带，上面插着几根野鸡毛。
再看脸上，两边脸颊涂了五颜六色的条纹，一嘴大黑唇格外醒目。
身上挂着一条豹纹马甲，双臂双腿，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这是......从哪个原始部落来的？
要不是她开口，还真看不出是个人。
“民女冯汇汇，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根本顾不上她说什么，还躲在姜幸幸身后不出来。
【冯家小姐这番做派，应该也是不想相亲的呢。】
冯汇汇抬眸时，正好瞧见桌上的小孩。
她双眼立刻放光，弯着身子，笑得瘆人。
“哪里来的小孩？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好吃。”
说话倒是真贴合今天的装扮。
可惜姜幸幸一脸淡定，活像一个历经沧桑的长者。
丝毫没有被吓到。
二皇子的声音这才从姜幸幸身后传出来：“你你你，退退退。”
“这是本皇子的妹妹，当朝小公主。”
“吓坏了她，有你好果子吃。”
冯汇汇这才意识到什么，赶紧后退两步。
说起这个二皇子，听说在朝中没什么地位。
陛下也不怎么看重。
今日装扮成这样，故意这么说话，也是想劝退他，不要答应这门婚事。
但这小公主就不同了。
听哥哥说，陛下可看重这个小公主了。
虽不是亲生的，那待她可比亲生的还亲。
哥哥还说，若不是小公主是女儿身，说不定陛下还会把皇位传给她。
虽然觉得哥哥说的有些夸张，但毕竟哥哥刚刚走入仕途，即便她再不想促成这门婚事，也不能得罪了这位小公主。
冯汇汇赶紧擦掉嘴上黑乎乎的东西，拔下头上的野鸡毛。
坐下来，打算和二皇子好好聊。
二皇子也终于从姜幸幸身后出来，首了首身子，好似刚才鬼喊鬼叫的人不是他一样。
“二皇子，您有权有势，想要多少女人都不是问题。”
“倘若您非要娶我，我也不能反抗，但您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我早就对着菩萨发过愿，今生今世不嫁人，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一听这话，二皇子噗嗤乐了。
也不拘谨害怕，两只胳膊扑在桌上，首接坐到她旁边的凳子上。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冯汇汇想了想，坚定地点头。
其实前两句是真的，后一句是她编造出来的。
希望二皇子能敬畏神明，不要勉强她。
二皇子开心地起身，在原地打蹦：“原来你也不想嫁给我，害我白担心。”
“你放心，我也不想成亲，我这就回去和父皇说，你没看上我。”
冯汇汇点了下头，没想到二皇子这人这么率真坦诚。
早知道就不装扮成这个鬼样子了，害得她出门还要裹着厚厚的袄子。
二皇子又想起什么，又坐回到位置上。
“哎，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想嫁人？是为了京都那些流言吗？”
冯汇汇没答话。
二皇子又接着说，满脸的无所谓：“你可别理那些三姑六婆无聊的人，他们最喜欢没事乱嚼舌根。”
“要是我也像你这么介意，早就被京都那些流言淹死了，你都不知道他们都怎么说我的。”
【嗯，这倒是真的。】
【不过，有没有可能是你脸皮厚呢？】
二皇子假咳两声，又道：“我可不是脸皮厚啊，我是心宽。”
“你也得像我一样才行，什么常伴青灯古佛，你想一辈子吃素？那人生多无趣啊。”
原以为二皇子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越说表情越认真。
冯汇汇这才放心开口。
“你与我怎么相同，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不好听的话你听听就没事，就当风流一场，我却要为此承担一生。”
“而且你是皇子，别人也不可能真到你跟前说，而我就是出去买菜，也被人指指点点。”
姜幸幸眨巴眨巴几下眼睛。
【的确是这样，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
二皇子身处高位，又无拘无束，以前的他的确没注意到这些。
今天听当事人和幸幸都这么说，他好像有些懂了。
可他又做不了什么。
“你放心，以后谁再敢说你不好，我第一个上去揍他！”
“我别的不行，打架最在行了。”
虽是安慰的话，可冯汇汇听了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话，她哥哥冯峥也说过。
还说了，如果真嫁不出去，就在家里住一辈子。
有什么打紧的。
－－
回宫后，二皇子跪在宣德帝面前，把今日相亲的情况说了一通。
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原因，没有提及冯汇汇半点不好。
还说，要打要罚，都任凭处置。
宣德帝为此生了好大的气，却也没责罚他。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心里清楚。
本就没打算第一次相亲就会成功。
只是要让他意识到，自己也不小了，都到议亲的年纪了。
该成熟懂事了。
当然，其中多亏姜幸幸巴拉巴拉的心声，暗戳戳给二皇子说了不少情。
宣德帝知道，对方姑娘也暂时没嫁人的意思，也不好勉强。
离宫的时候，特地溜去了一趟太医院。
把太医要给工部尚书夫人的药里，多加了一味。
这药吃下去，能让她几天说不出话。
京都关于冯汇汇的流言，大多都是这个长舌妇传出来的。
哼。
让她再传闲话。
－－
除夕没过多久，东离国就传出消息。
东离国君王病逝。
几个世子为了争夺王位，斗得不可开交。
而永安郡主身为王妃，膝下没有儿子，只有女主一个女儿。
那些世子都想把她娶了，好给自己登上王位铺路。
在东离国，子娶父妻，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永安郡主身后还有整个盛越朝，世子们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事传回了京都，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早朝时，己经有言官在朝堂上提出来。
“陛下，老王爷为国捐躯，永安郡主是老王爷的孙女，是老王爷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朝廷不能不管啊。”
“永安郡主本就是为了朝廷前往东离国和亲，大义凛然，如今老君王死了，还要嫁给继子，这等奇耻大辱，怎能让她承受！”
“请陛下立即派使臣，前往东离国，迎回永安郡主及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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