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秀风陡然一挑眉,噎住半瞬,扑哧笑出了声。
现在这帮和尚、老道,诓人讹钱的伎俩怎么还是如此单调?话本子里都不这样写了,他还在坚持不懈,也不倒腾点新花样,基本诚意都没有,难怪如此清贫。财源广进的祝福,他是实现不了了。
“好好好,挺好,我就喜欢这种命!”她搓开了老道的手,朝他拱手作揖拜了一拜:“借您吉言了,千万要准哦!”
话没说完,她人己经窜出了三丈远。不过风传银铃,还是飘来了她的交代——“幡的钱还是会赔的,记得来林府拿!”
埋头又跑了半条街,拐出了第三个巷子口,终于望见林府的门前的石狮子。
绕过去还有九级台阶,委实费劲。林秀风抬脚踩上了狮背,却不知前几日连浇了几场雨,青苔正湿滑。她一脚没踏稳,力没借到,却是“呲溜”滑了下来,两步踉跄后,一头撞在了门环上,门环震天响,檐子下的燕子都举家扑棱棱地往外乱飞。
管家闻声开门,她首接挂进了人家怀里,猫儿一样顶着颗酸溜溜的脑袋钻了又钻,鬓发乱蓬蓬还粘着稻草:“林叔,老想你了,我哥呢?”
“什么呀,哪里来的……”管家捏着鼻子推人,待看清了那张猫儿脸,浑浊的老眼顿时大放异彩:“小姐?!”他忙地用袖子替林秀风擦脸,小心翼翼拈下稻草,“公子就在书房,您这便过去吗?”
“啊,不急!”林秀风揪起自己的衣领嗅了一嗅,眉毛拧成了团,“劳您帮忙唤花婆婆烧二十桶热水送我屋里去!”她提起脏兮兮的裙摆往东门小院冲,跑出三步又折回头,“嘿嘿,还有桂花香露,也得来两桶。”
林管家慈笑着点头,望着她撒欢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刚要开口,游廊尽头己经没了人影,就一个被踩破的花盆可怜兮兮地撒了满地新土。
翻过栏杆,踩过青石小径,顺手扯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乱蓬蓬的马尾梢掠过竹枝,惊落几片叶子簪在了她的发丝之间。林秀风像只麻雀一样,蹦着穿过了拱门,跳着进了自己的小院。
金褐色的松针抖落如雨,迎面扑来,扎得她缩着脖子骂:“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她举着个瓢日日灌溉,硬是把百年古木浇烂了根,如今成了半边枯木半边青的古怪模样。逢她出现,老树就得还上一回灌溉之“恩”。
扫开遮眼的松针雨,惊觉破风声掠过耳际,她循声望去——
虬松树下,玄衣翻飞。长棍搅动满地金鳞,一男子随腾飞而挪动的身姿像是在往这片暮色中泼墨。他身法极快,簌簌而下的金针里找不到他一片完整的身影;残阳斜照里,当他收拢最后一势时,漫天针雨又被击回了天上,随空气波一震,才又再次纷纷飘落。
林秀风紧攥着裙角,就好像按住了一颗跳跃的心,喝彩声早早卡在了喉咙里,却不敢擅自惊扰,只能化作了睫毛上细碎碎的颤动。等到了收势完毕,她才终于拽下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跳跃着挥出手来,像是与对方隔空击掌:“好棍法!”
她提着裙裾奔过来,离他不足两步处才堪堪刹住脚,蓬头垢面掩不住一双盛满了碎星的杏眸在朝着眼前人不住诉说钦佩之心:“刚那套棍法太俊了,你是我哥新请来的教习吗?”
男人的眼眸深处明显一恍惚,棍尖垂落时溅起了一小窝金针。名字己经到了嘴边,他喉咙一滚又咽了回去,目光反复穿刺少女清澈的瞳孔——没有,这里面当真没有丝毫涟漪。
“呵!”男人喷出一笑后嘴角就迅速压下,牙齿磨过下颌,他干涸的声音好像是在询问水源:“你是……不记得我了?”
林秀风眼中的星星更闪光芒,她忙捂住嘴藏住笑,肩膀却还颤得厉害:“怎么,咱俩还是旧识?”
男人抿嘴一笑一点头,执棍拱手,喉结颤动如溺水的蝴蝶正挣扎着一个名字:“在下、左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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