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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响当当的汉子

 

老三哼哧一笑,涨红着脸往后退:“哎呦我的爷,您不能不识好赖呀。刚不是很明显吗?我给您创造了个机会,让您与夫人彼此各退一步。不然,您老在水里泡着,俺们也不好拿钱啊!”

“谁是他夫人?”林秀风扶着船舷要起身,奈何脚踝上一阵绞痛,逼得她倒抽了口凉气又跌坐了回来。再看左勖眉锁寒雾,目沉如霭,她连忙摆手:“不是,他开玩笑呢。雇什么雇啊,我跟他们是朋友。”

“玩笑?”老三突然扯着过了左勖的袖子,指着林秀风就嚷:“这位公子啊,你可能不知道。就你这位夫人,她花了二十两银子雇我们兄弟,说是要把你摁进这湖里喂王八。定金就给了五两,连一半都没到。现在转头说没有雇,是朋友?什么意思啊,赖账?”

“赖什么账啊,回去给你,闭嘴吧!”林秀风咬牙切齿逼出话音,恨恨地别过了头。却在转眸间、余光里,在那双最该阴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缕异样的暖意。

看错了?她猛地抬眼,恰见左勖含笑拍了拍老三的肩膀,眼风却斜斜地勾在了她颤动的睫毛上:“放心吧,我是赖账的人,她不是。钱在车上,上岸给你。”

他回眸望来,她慌慌低头,他却己蹲至她的身旁,低沉的声线裹着湖风吹来了耳畔:“我竟然还值二十两?以为要倒贴钱呢。”

“不止二十两!”老三倏地从他的肩后探出头,眼尾微挑,斜睨林秀风,“她还说事后要再加钱。”

“我没说!”林秀风猛然抬头,己是顾不得到底是哪个在胡言乱语了。

“你没说?”事关银两,半分不能讨关系,老三呲着牙就要咬过来。

左勖忙一起身,攥过了他的胳膊将其拖回到了两位哥哥身旁。他却仍旧扭着脖子嚷嚷:“她又要赖账——”突然,一个刀片般的东西硌进了手掌。他心头一咯噔,惊悚地张开手心,竟是半片金叶子。

左勖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回去了林秀风的身边。他忙着舌尖抵腮,将金箔咬出脆响:“纯金!”

林秀风蜷着膝盖,还在埋头生气,耳畔边又飘来了冷声催促:“起来了,别一副要赖账的样子。”

“脚抽筋了。”她话音拖得长,音未落就踢掉了绣鞋,藕荷色的罗袜将褪未褪时,眼前忽地压来了一片厚重的云。

左勖单膝跪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带着草腥气的蓑衣再次罩上了她的肩膀,渔家三兄弟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喏。”她完全没在意这些,只忙着将罗袜褪过了脚踝,露出了红肿如血玉一般的淤块,“鸡蛋般大了,没诓你吧?”

证明了自己没说谎,她很得意地晃了晃脚,阳光洒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水光莹莹。

“别动了。”他的掌心覆了过来。

她却忙地缩回了脚,起手拨开了他的腕子:“不用你,我自己能揉。刚己经揉过了,差不多快好了。”

“差不多?确实是差不多快能孵出小鸡了!北冥啊,也差不多要涌现出一位瘸腿将军了。”左勖轻地一笑,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了她的小腿。

林秀风刚一瞥白眼,就见他的掌中凭空多出了个青梅般大小的瓷瓶,变戏法一般。正拧眉发怔间,药油渗入皮肉,疼得她险些咬破了舌头:“姓左的,你伺机报复——”

挣脱不开桎梏,她索性拿指甲去掐他的腕骨。他却连眉峰都不曾动上一动,面沉如水。

随着淤血在他的指节间慢慢揉散,药油在灼痛里一点点化开了暖意,掌心里的力道卸去了七分,筋脉中的滞涩感确实驱散了不少。

林秀风松开了指甲,“谢”字己经到了嘴边,滚了两下,出口前被换成了一大长串:“还是本姑娘厉害,洞穿了你的诡计,你就不敢害我了。”

“对,你厉害。”

这一声,着实带着股违心的味儿。她却不计较,只洋洋得意地扬着笑:“我当然厉害!若不是抽筋,我这会子都游上岸了。”

揉捏的手蓦地一顿,左勖抬头时眸光里藏着暗沉的笑意:“不是说不识水性吗?”药瓶被攥得咯吱响,他忽然欺身逼近,“撒谎精。”

“谁撒谎?”她足尖绷出了弯弓,一提力,将他踹得分离,“下水就抽筋了,会也变不会,不然我早到对岸了。”

她总能逻辑自洽,左勖愣了一愣,咽下了嗤笑。她却忽然倾身戳了戳他的肩头,“倒是你,说好的水性平平呢?在这儿跟我藏拙呢?要不要送你去宫里选秀?”

“在南诏确实排不上号——”

“住口!”林秀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脑门上,“你个混蛋玩意儿,怎么连喘气都想拉踩我们北冥?”她实在着急,尾音尖得劈了叉,引来了身后三声高低错落的笑。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左勖,左右找不到趁手的兵器,薅了一把蓑衣上的棕毛朝渔舱扔去:“还有脸笑?说什么北冥三蛟,说什么浪里白条,结果三个捆一起都打不过人家南诏来的一条小泥鳅!尤其是你——”她指尖瞄着老三的鼻尖,“跟个腌萝卜似的,巴巴地让人往水里按。大骗子,退钱!”

“谁骗你了?俺们兄弟确实在北冥没输过!”老三急得脖颈上青筋暴起,一甩胳膊,水花飞溅,“可你也没说明你男人是南诏来的啊!南诏啊,遍地水域,西处暗流,他生下来就会水!俺们就是再能飞,也是凡鸟,你让俺们去跟凤凰碰?还退钱?俺们仨差点被他捏死,没让你赔钱呢!十五两的尾银,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咔——”短刀插进了船板,渔船上刹时间静默了声音,唯有刀柄犹自震颤。

“二哥,你——”老三的讨问声被他二哥膝头砸在船板上的闷响截断了,呆眼睛的男人背脊张成满弓,额头重重磕在了浸着鱼腥的木板上:“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先前是俺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船老大也跟着跪下,喉结滚了又滚,粗粝的嗓音里混着水浪声,“公子夺了刀却不捅心窝子,以德报怨,这般菩萨心肠……”

“以德报怨?快别开玩笑了,他没这个品质!他……”林秀风立即抢过话头,却也点到为止,只把不屑的白眼朝左勖滚滚翻来。

“确实,我……是没那个品质,你们起来吧!”左勖嘴角噙着笑,眼尾的细纹却像淬过毒的银针,“我只是好奇,在水中,你们可有濒死的感觉?”

老三将两位哥哥拽起来,梗着脖子不耐烦地嗤笑:“当然啊,不然谢你什么?”

“那为什么不求饶?”

“求饶?”老三啐了口唾沫,还算白净的脸上涨出了猪肝色:“要杀便杀,皱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听听!”林秀风突然拍掌,青葱般的指头跳在左勖的肩头,“我们北冥的男儿就是宁折不弯,哪会似你们南诏人——哎呦——”话没说完,脚上的肿块被他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她忙地收回了脚,扬起巴掌又要往他的脑门上招呼。

左勖己经身偏半步,站了起来。捡过绣鞋,丢给她:“能动了,也不要乱动!”

“要你管!”她一边穿鞋,一边翻白眼,一边还得继续:“我们北冥——”

“北冥最有风骨的汉子——”左勖截住了话头,手指间飞出三枚铜钱,“啪、啪、啪”钉在了船橹上,“劳烦送我们靠岸。”

暮色染过芦苇荡,风送到岸。

林秀风甩开了左勖递过来的手,鼻尖扬上天,阔步踏上了岸,还得碾着绣鞋稳稳地跺上两脚:“瞧见没?这就叫身体素质!”

话音未落,乌泱泱的人影从芦苇丛中窜了出来,迅速将他们围住。

左勖凤眼微眯,扫来眼风:“又是你雇的?”

林秀风杏眼圆睁,齿贝倔强地咬着下唇:“有这么多闲钱,我还雇后头那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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