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内室，江清黎倚在软榻上，双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九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越发不便，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夫人，该喝安胎药了。"丫鬟春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
江清黎刚接过药碗，房门就被猛地推开，顾泽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位须发皆白的御医。
"清黎，今日感觉如何？"顾泽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妻子身边，接过药碗亲自喂她，"皇上又派了王御医和李御医来，说是要轮流住在府上，首到你平安生产。"
江清黎无奈地笑了笑："我这身子哪有那么金贵，倒让皇上和你们都跟着操心。"
话虽如此，她还是顺从地喝下苦涩的药汁，眉头都没皱一下。
王御医上前把脉，片刻后恭敬道："国公夫人脉象平稳，只是胎儿偏大，还需多加注意。"
顾泽远闻言，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可会有危险？"
"国公爷放心，夫人身体底子好，又有我等日夜照看，必能平安。"
李御医连忙宽慰，却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只是生产时恐怕会辛苦些。"
江清黎看着丈夫瞬间煞白的脸色，轻轻握住他的手："别听御医吓唬人，哪个女人生孩子不辛苦？我没事的。"
顾泽远却像是没听见，转头对门外喊道："来人！再去寻两个有经验的产婆来，要接生过双生子的！"
"泽远！"江清黎哭笑不得，"府里己经有六个产婆了，连宫里的接生嬷嬷都请来了两位，你这是要把京城所有的产婆都招来吗？"
顾泽远固执地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他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妻子圆润的肚皮上，听着里面强有力的胎动，眼中满是忧虑，"这次生产后，我们再也不生了。"
江清黎正想反驳，突然腹部一阵抽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刚想说是孩子踢了一脚，却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
"泽远..."她声音有些发抖，"我好像...要生了。"
顾泽远瞬间僵在原地，脸色比纸还白。
还是王御医反应快，立刻高声喊道："快准备产房！夫人破水了！"
整个镇国公府顿时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乱成一团。
丫鬟们飞奔着去烧热水，小厮们忙着去请产婆，管家则派人火速进宫报信。
顾泽远一把抱起妻子，大步流星地向早己准备好的产房走去。
江清黎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觉到丈夫手臂的颤抖和胸膛里如雷的心跳。
"别怕，"她轻声安慰，"我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产房内，六位产婆己经严阵以待。
顾泽远被礼貌而坚决地请了出去，只能像困兽一样在门外来回踱步。
起初还能听到江清黎压抑的呻吟，但随着阵痛加剧，那声音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每一声都像刀子般扎在顾泽远心上，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御医和管家死死拦住。
"国公爷，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顾泽远一把推开阻拦的人，"那是我夫人在里面受苦！"
就在这时，一声特别凄厉的惨叫传来，紧接着是产婆惊慌的声音："不好！胎儿太大，卡住了！"
顾泽远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产房门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江清黎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惨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指节都泛了白。
"清黎！"他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江清黎己经痛得神志模糊，但听到丈夫的声音还是勉强睁开眼："泽远...孩子...出不来..."
"国公爷，夫人体力不支，得想办法啊！"为首的产婆急得满头大汗。
顾泽远转头怒吼："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不..."江清黎虚弱却坚定地摇头，"保孩子...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胡说！"顾泽远眼眶通红，"没有你，我要孩子做什么！"
王御医匆匆上前，取出银针："国公爷，让下官为夫人施针助产，或许还有转机。"
顾泽远连忙让开位置，却仍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放。
随着银针刺入穴位，江清黎忽然发出一声长嘶，产婆惊喜地喊道："看到头了！夫人再加把劲！"
"清黎，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顾泽远声音哽咽，用帕子轻轻擦去妻子脸上的汗水，"想想我们的孩子，他马上就要见到爹娘了。"
江清黎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下推挤。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她听到产婆欣喜若狂的喊声："出来了！是个小世子！"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瞬间充满了整个产房。
江清黎虚脱地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偏头看向被产婆抱过来的红彤彤的小家伙。
"恭喜国公爷，贺喜夫人，是个健康的小世子！"产婆喜气洋洋地将婴儿包裹好，递给顾泽远。
顾泽远颤抖着接过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低头亲吻妻子汗湿的额头："清黎，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儿子..."
江清黎虚弱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产婆又惊呼一声："不好！夫人出血了！"
顾泽远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嬷嬷，转身紧紧抓住妻子的手："清黎！看着我，别睡！"
王御医迅速上前，一边施针一边吩咐："快拿止血散来！再煎一剂回阳汤！"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是顾泽远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
他跪在床边，握着妻子逐渐冰凉的手，不停地和她说话，生怕她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清黎，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们成亲那天，你穿着大红嫁衣的样子......"
终于，在李御医的全力救治下，江清黎的出血止住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丈夫，轻声道："我没事...让我看看孩子..."
嬷嬷连忙将己经清洗干净的小世子抱过来，放在江清黎枕边。
小家伙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停止了啼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真像你。"江清黎幸福地叹息，手指轻轻碰触儿子的小脸。
顾泽远摇头："鼻子和嘴像你，好看。"他俯身将妻儿一起搂入怀中，声音哽咽，"清黎，谢谢你。但这样的罪，我绝不会让你再受第二次。"
江清黎闻言皱眉："胡说什么，我还想给他添个妹妹呢。"
"不行！"顾泽远斩钉截铁地拒绝，"今天这样的凶险，我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有他一个就够了。"
江清黎知道顾泽远现在情绪激动，便不再争辩，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顾泽远见状，连忙吩咐众人退下，只留下两个贴身丫鬟在旁伺候。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镇国公府都沉浸在喜悦中。
皇帝亲自赐名"顾昀"，赏赐无数珍宝，还派了两位乳母来帮忙照料。
朝中大臣们纷纷登门道贺，门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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