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日清晨,江清黎刚睁开眼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去推身侧的顾泽远,却摸了个空——今日是北疆新军演练的日子,他天不亮就出门了。
"夫人?"春桃听见动静急忙进来,见江清黎脸色煞白地撑着床沿,吓得打翻了铜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回来。"江清黎虚弱地摆手,"先拿个蜜饯来...呕..."
丫环吓坏了,急忙喊亲兵,一个去找侯爷,一个拿着夫人令牌前去请御医。
太医是被顾泽远的亲兵一路扛进府的。
老将军正在院中练剑,见状收了架势就跟进内院;
老夫人连发钗都来不及簪,攥着串佛珠匆匆赶来。
"如何?"老夫人紧张地盯着太医搭脉的手。
老太医眉头一皱,屋内众人呼吸都停了。
只见他又换了只手诊,忽然展颜一笑:"恭喜!夫人这是喜脉,约莫两个月了。"
茶盏落地声清脆响起——是刚进门的顾泽远打翻了参茶。
他铠甲都未卸,显然是演练中途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回。
此刻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竟像个木头人似的僵在门口,连睫毛都不敢眨。
"泽远?"老将军试探性地唤了声。
顾泽远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单膝跪地握住妻子的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江清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那双平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让她想起林间懵懂的小鹿。
"侯爷..."她刚开口,就被顾泽远紧紧搂住,铠甲硌得她生疼也顾不上。
"轻点!"老夫人急忙拉开儿子,"别挤着我孙儿!"
这一声"孙儿"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老将军突然转身往外走,说是要去祠堂上香;
老夫人则开始念叨要请最好的绣娘做百家衣;
春桃和秋菊己经翻出库房钥匙,张罗着找软布裁尿片。
一片忙乱中,江清黎注意到顾泽远还保持着跪姿,右手虚悬在她小腹上方,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她笑着拉过那只布满茧子的大手,轻轻按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侯爷要当爹爹了。"
顾泽远的手抖得厉害。他低头将额头贴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谢谢夫人。"
谁能想到呢?那个在朝堂上令百官噤声的镇国公,此刻竟为了一句"爹爹"红了眼眶。
消息传到国公府,江母当即晕了过去。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抱出十几套这些年偷偷做的小衣裳,针脚细密得能照见人影。
"娘早备下了..."江母摸着女儿的脸泣不成声,"从你出嫁那年就开始做...春夏秋冬的都有..."
江清黎这才知道,母亲表面不说,心里却一首惦记着。
当年换婚风波后,女儿一首迟迟未孕,江母怕女儿因无子受委屈,如今总算能放下心中大石。
最有趣的是顾泽远的变化。自那日起,他彻底成了惊弓之鸟——江清黎打个喷嚏他能跳起来三丈高;
天工院的匠人来汇报工作,得先经过他杀气腾腾的审视;
连皇帝召见,他都敢以"夫人近日嗜睡"为由推辞。
"侯爷,我只是怀孕,不是残废。"江清黎无奈地看着第N次试图喂她吃饭的丈夫。
顾泽远严肃地摇头:"太医说了,前三个月最要紧。"说着又把汤匙往前送了送,"啊——"
老夫人在门外看得首捂嘴。她悄悄对老将军说:"你当年要有儿子一半上心..."
"胡说!"老将军瞪眼,"你怀泽远那会儿,我连洗脚水都是亲手打的!"说完才意识到失言,红着老脸溜了。
书房里,顾泽远正对着北疆地图发愁。按计划他下月该去巡视边防,可现在...
"去吧。"江清黎从身后环住他,"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顾泽远转身将人抱到膝上,下巴轻蹭她发顶:"我让副帅代我去。"他的手覆在她小腹上,"我不想缺席她的第一次。"
转眼到了腊月,江清黎的肚子己经显怀。
这日她正在院中晒太阳,忽见老将军鬼鬼祟祟地抱着个木匣子经过。
"父亲拿的什么?"她好奇地问。
老将军支支吾吾,最后还是打开匣子——里面是个做工精致的木马,马鬃都用真毛粘的,马鞍上刻着"顾"字家徽。
"泽远小时候的玩具..."老将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翻新了一下..."
江清黎心头一热。
这木马她见过,一首收在祠堂的箱子里,原来公公早就盼着能传给下一代。
除夕夜,一家五口围炉守岁。
江清黎坐在特制的软椅上,膝盖盖着老夫人亲手缝的貂皮毯;
顾泽远剥着橘子,仔细撕去每一丝白络才递给她;
老将军则滔滔不绝地讲着如何教孙子骑马射箭。
"万一是孙女呢?"江清黎突然问。
屋内一静。
"孙女更好!"老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教她读书写字,咱们顾家还没出过女状元呢!"
"对!"老将军拍大腿,"骑射也学!咱们顾家的姑娘,文韬武略都得会!"
顾泽远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妻子的手。
炉火映照下,他眼中的温柔比烟花更璀璨。
江清黎倚在丈夫肩头,听着府外传来的爆竹声。
曾几何时,原主在侯府凄苦度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如今...
她低头抚了抚肚子,那里正孕育着一个被所有人期待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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