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踏入寿宴厅堂时,正巧听见满堂哄笑。他抬眼望去,便见云破月立于席间,身边一只木鸡昂首挺胸,“喔喔”一声清啼,惊得邻桌的贵女手里的茶盏一歪,半杯茶水泼在了衣襟上。
他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嘴角微微抽动。
云破月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笑意更浓:“哟,这不是沈公子来了?来得可真是时候。”
沈砚辞拱手行礼,语气平静:“大小姐的机关木鸡果然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她得意扬扬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惊艳到?”
“确实……别出心裁。”他斟酌着词句,目光落在那只还在摇头晃脑的木鸡身上,眼神里透着几分无奈。
老夫人瞧见沈砚辞,笑眯眯地招手:“沈公子来了啊,快来坐,今日可是我的好日子。”
“是,老夫人福寿安康,晚辈特地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红绸包裹,递给了侍女。
云破月瞥了一眼,好奇道:“沈公子,这次寿礼不会是那种之乎者也的东西吧?”
沈砚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书,是字画。”
“啧啧啧,果然是个书呆子。”她嗤笑道,“送寿礼还送字画,你是想让老太太练字呢,还是让她看画解闷儿?”
他不恼,反倒认真解释:“这是家父收藏的一幅《松鹤延年图》,寓意吉祥长寿。”
“哦——”她拖长了音调,“原来是抄作业啊。”
“……”沈砚辞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两人正说着话,云苍忽然起身宣布:“今日寿宴圆满,多谢诸位赏脸,接下来请诸位移步花厅,稍作歇息。”
宾客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云破月也准备离开,却被沈砚辞叫住:“大小姐。”
她回头:“嗯?”
“你的‘机关木鸡’,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中养过的一只公鸡。”他语气平静,眼里却藏着一丝笑意,“它也喜欢打鸣,不过比你的这只吵多了。”
“那是因为它没吃过早饭。”她眨眨眼,“我家这只会打鸣还会跳舞,聪明多了。”
沈砚辞:“……”
两人斗嘴的画面,恰好落入刚走到门口的柳氏眼中。
她眉头微蹙,对身旁的云惜月低声道:“看来,咱们这位大小姐和沈公子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近一些。”
云惜月低头轻声道:“娘亲说得是,女儿也注意到了,最近沈公子来府上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柳氏沉吟片刻,忽而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该让她去学堂好好修身养性才是。”
几日后,云破月就被“押”进了族中女学。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春桃就端着热水进来,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劝道:“小姐,您真不去求求侯爷,换个法子?”
“换什么法子?”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老头子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办?”
“您总不能真的去女学读书吧?那不是要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吗?”
“我也知道不好受,可架不住老头子说‘嫡女当知书达理’。”她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认命吧。”
春桃叹了口气,只能帮她穿戴整齐,又给她包了几块点心带进去充饥。
到了女学门口,云破月抬头望着门楣上挂着的“礼义廉耻”西个大字,忍不住撇嘴:“这几个字挂在这儿,看着就让人拘束。”
“小姐,您可得小心行事。”春桃叮嘱,“听说这女学里有不少旁支庶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怕什么?”她拍拍胸口,“我可是镇国侯府的嫡长女,谁敢欺负我?”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哎呀,这不是镇国侯府的大小姐吗?怎么,也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了?”
云破月回头一看,是个穿粉衫的少女,眉眼精致,唇角含笑,但眼神里带着三分讥诮。
“你是哪位?”她懒洋洋地问。
“我是云家二房的庶女,云婉儿。”对方盈盈一拜,“久仰大小姐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
“你也久仰我?”她挑眉,“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太喜欢被人找麻烦。”
“怎么会呢?”云婉儿掩嘴轻笑,“我只是觉得,大小姐这般人物,能来与我们同窗,实乃我们的荣幸。”
“那就好。”她点点头,转身就要往里走。
谁知刚坐下,发现桌上空空如也,连笔墨都没有一支。
她皱眉看向身边的同桌——正是刚才那个云婉儿。
“借支笔用一下。”
云婉儿眼皮都不抬:“抱歉,这支笔是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湘妃竹笔杆,舍不得借人。”
“那墨呢?”
“墨也是母亲亲自研的,怕弄脏了。”
云破月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故意不借?”
“大小姐言重了。”云婉儿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抬眸一笑,“我只是珍惜自己的文具罢了。”
“哦?”她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那你是不是也觉得,侯府连笔墨都买不起?”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学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云婉儿脸色一僵,但仍强作镇定:“大小姐说笑了。”
“我不是说笑。”云破月站起身,声音清脆响亮,“先生,这位同学不肯借我笔墨,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嫡女?还是说,她觉得侯府连这点体面都给不了?”
正在讲台上整理书卷的女先生闻言,赶紧走下来:“大小姐,有话好好说。”
“先生您看,她不仅不借我笔墨,还说我侯府寒酸。”她转向云婉儿,笑得一脸无辜,“妹妹若是没钱买笔墨,跟我说一声,我让父亲多给你添一份便是,何必藏着掖着?”
此话一出,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了几分。
有人憋着笑,有人露出惊讶神情,还有人偷偷瞄向云婉儿的脸色。
她脸色涨红,咬牙道:“我没有!”
“那你借我笔墨啊。”云破月摊开手,“我又不会吃你这笔。”
云婉儿咬着嘴唇,最终只得把笔墨推过去:“拿去用吧。”
“谢谢妹妹。”她笑眯眯地接过,还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多多关照。”
女先生见状,也只能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开始上课吧。”
这一幕,在女学里迅速传开。
有人私下议论:“原来镇国侯府的大小姐这么难缠。”
也有人低声评价:“她说话不按常理出牌,但句句戳人要害。”
更有不少庶女暗自警惕,心想往后得离她远点。
而云婉儿则坐在座位上,手里攥着另一支备用的笔,心里五味杂陈。
她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让云破月在课堂上出丑,没想到反被她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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