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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归途无声·期待的陨落

 

飞机的轰鸣最终被廊桥对接的轻微震动取代,宣告着漫长旅途的终结。京都国际机场的空气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周屿白解开安全带,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并未带来丝毫困倦,胸腔里那颗心脏,自收到“StellarSu”那条宣告——“明天,周屿白要回来了。”——便一首处于超负荷的擂动状态,此刻在引擎停转的寂静中,跳动得更加沉重、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期待。

“终于…回来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仿佛要抓住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于苏晚星的气息。那条冰冷的、滚烫的宣告,每一个字都像烙印刻在脑海深处。他欠她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一个迟来的、真实的回应。这份迫切的渴望,驱散了所有长途飞行的疲惫。

闸口开启,人流裹挟着他向前。周屿白几乎是第一时间打开了关闭许久的手机。屏幕亮起,信息蜂拥而至。沈铮的信息霸占最上方:

「落地没?闸口等你!」「兄弟们恭候大驾!」「保证给你个大惊喜!(坏笑表情)」

陆明轩和秦朗也发来了简短的欢迎。

然而,他的手指如同被控制般,习惯性的、带着隐秘的期待点开了建筑设计论坛APP的图标。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点开。通知栏,干干净净。没有来自“StellarSu”的新消息。最后一条,依旧是她宣告他归期的那句,发送时间定格在他航班起飞前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混合着更深的焦灼涌上心头——她是否还在等待一个回应?哪怕是一个迟到的符号?他(DeepWhisper)彻底的沉默,是否己被解读为最终的冷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将目光投向闸口外那片攒动的人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视线如同精准的雷达,锐利地扫过一张张接机牌后的面孔,急切地搜寻着那个铭刻在心底的身影。浅色外套?马尾辫?或者…她会不会就安静地站在某个角落?喧嚣的人群仿佛被隔离开,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视觉的扫描。每一个相似的轮廓都让他心头一紧,随即又在确认不是后,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一步,两步…他随着人流穿过闸口,踏入到达大厅更广阔的空间。视线范围扩大了数倍,接机的人群更加密集。他放缓脚步,甚至微微踮起脚尖,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可能的区域。没有。还是没有。

那份从登机前就开始酝酿、在飞行中不断发酵、在落地瞬间达到顶峰的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巨大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她…没来?是那条宣告之后,DeepWhisper的彻底沉默让她彻底失望了吗?还是…她根本不愿意见到“周屿白”本人?近乡情怯的茫然,瞬间被一种更尖锐的、被拒绝的刺痛感取代。他僵在原地,行李箱的滚轮声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孤寂。

“嘿!屿白!这边!”

一个熟悉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穿透嘈杂。沈铮高举着手臂,脸上带着标志性的、仿佛能融化一切阴霾的灿烂笑容,奋力挤开人群朝他走来。他身后跟着略显疲惫但同样带着笑意的秦朗。

沈铮几步冲到近前,重重拍了拍周屿白的肩膀,语气夸张:“可算把你盼回来了!MIT的高材生!看什么呢?望眼欲穿的!”他顺着周屿白刚才视线搜寻的方向看了看,故作恍然大悟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哦~~别找了!你家那位…小学妹,没来!”

这句话像一根冰锥,精准地扎在周屿白刚刚被失落浸泡的神经上。他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周身那股无形的低气压骤然加重。

沈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揽住周屿白的肩膀,试图把他往出口带:“哎呀,肯定是项目太忙了!苏学妹最近那个跨学科项目,听说熬了几个通宵了!走走走,别杵这儿了,兄弟我早安排好了!晚上,‘屿深时光’,咱们自己的地盘,给你接风洗尘!哥几个姐几个都来!苏辰,林薇,还有…”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特意嘱咐了林薇,让她使出十八般武艺,务必!一定!把晚星给你拽来!放心,跑不了!”

周屿白被他半推着往前走,目光依旧沉沉地扫过身后那片再无期待的人群,最终落在沈铮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确定?”

“必须确定!板上钉钉!”沈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林薇打包票了!你就安心等着晚上见人吧!惊喜在后头呢!”

周屿白没再追问,只是那股萦绕不散的失落和困惑,并未因沈铮的保证而消散。他沉默地跟着沈铮和秦朗走向停车场。机场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冷硬的阴影。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着光洁的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暮色西合,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映在周屿白沉默的脸上。沈铮在副驾上依然努力活跃着气氛,讲着公司近况和晚上的安排。

“老周,你是不知道,‘校易通’现在势头多猛!服务器稳定后,下载量蹭蹭的!”沈铮眉飞色舞,“秦朗那边新搞的智能推荐算法也快上线了,用户体验肯定再上一个台阶!就等你回来坐镇了!”

周屿白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机场的失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底,沈铮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苏晚星…那个在论坛上向他宣告他归期的人,此刻在想什么?那条消息之后彻底的沉默,是否真的如他所想,成了无法弥补的裂痕?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悄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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