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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时之需

 

“不还你,难道留着碍手?”脱口而出这么个尽显洒脱的好理由,林秀风杏眸倏然一亮,一切拘谨烟消云散,飞扬的神采里只剩下了对自我卓越智慧的赞赏。

然而,飞扬的眼尾在迂回时却瞥见了左勖又要往木板床上去坐,急得她当即凶眼大喝:“站住!挺住!不许动!”

左勖腰身弯折好似一把蓄势的弓,堪堪停在了半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抛来无数疑惑。

林秀风箭步上前攥住了他另外一条袖子,他忙地钳住她的手腕,拧着眉头一脸苦笑:“秀姑娘,这条就给我留下吧?”

她一愣一慌,转而扯过了他露在外面的那条手臂。肌肉结实,烙铁般滚烫,她急于脱手,全身劲道顷刻间集于掌中,一个猛甩将人掼到了墙角,青砖被震落簌簌灰尘:“女、女儿家的绣床,岂容臭男人沾边?”

左勖背抵冷墙,愣了一愣,嘴里含着半截残笑,慢条斯理地转了转那半条断袖:“就为这?”

“不然呢?纯为了撕你的衣服?”她眼锋斜睨如观癫痴小儿,凛然转身,梗着脖颈往床沿坐去。

“咔嚓——”三十年未再侍人的朽木应声裂成了蛛网,林秀风只觉臀下一空,连臀带胯卡进了破洞,两条腿滑稽地悬在了半空。

左勖腾身而起,疾要来扶,被她一声裂帛般的“站住——”喝退。

她咬牙撑住满脸羞,掌心运劲拍向床板,内力震得朽木崩裂:“早知道让你先试咸淡了!”碎屑纷飞间,她凌空翻落,却在鞋尖点地时刚好正撞见了他唇角未能敛去的笑容。

左勖半身倚在腐旧的木栅栏上,劲瘦的腰身于碎烂的囚服里若隐若现,明明卡在一副落魄的模子里,偏生能带出三分倜傥。

她刚一横眉,他忙地解释:“秀风姑娘遇事不慌,处事不乱,懂得另辟蹊径,还不假手于人。有勇有谋有能力,左某自愧不如。”

“啊?”半截轻呵出口,她忙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嘴角却翘得压不住,实在像只偷了蜜的猫儿。

她走过来,只将眼风狠狠朝他扫过,他便自觉退去了墙角。靴底蹭着墙根,手指抠着青苔,目光却缠着笑意缠在了她的半边侧面上。

“骗子!”她突然的一声让他心惊,抠着青苔的手指陡然一停。她却己经扒拉着木栏,嗷嗷吊着嗓门朝外喊:“说好的头等牢房呢?连张好床都不给!烂了心肝的定安侯,刑部被他管的只剩蛀虫了!”

“定安侯?”

“杀千刀!”

她狠狠地一掌震在了木栏上,连动了簌簌墙灰落下。

左勖原想笑她是要拆大牢,却见她嘶声咧嘴咬着后槽牙地甩手。

“你怎么了?”他急着上前,她却忙将手背去了身后,偷着往衣摆上蹭,“没怎么啊。”

月光从天窗切下来垂在他的身上,一半囚服陈旧,一半筋肉鲜活。他明明不言不语,眼中的冷光却好像在逼着她乖乖伸出手来。

“说了没什么!”她往墙角退,他便往前近,步步退,步步近,月光沿着他的山根游走,湮灭于他紧绷的唇线。逼得她脚跟抵上了墙砖,砖缝里的青苔爬上了指尖,也终于气得她摊出了手掌:“看看看,看个够!木刺而己,又不是金子。”

腕间猛然一紧,他的手像铐子一般裹了上来,拽着她来到了天窗下。

青白的月光淌过他的眉骨,将锋利磨出了几分温润,她才方敢大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干嘛?!”

“这儿光线好,帮你挑刺。”他盘腿坐下,锁骨舀着半捧月光,抬眸里眉睫轻颤,“坐。”

“啊?”她轻轻一怔,笑意荡在眼底,“不用了吧,不适合。”

“眼中钉挑肉中刺,再合适不过了。”他面无波澜,只是又一个眼神催她落座。这个瞬间里,他很像林爵年。

林秀风笑了笑,终是蹲了下来,掰开他的手掌,指尖戳了戳上面粗粝的茧子:“在船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这手茧硌得我肉疼。”她又摊开了自己的手,并在他的手边,借着月光对照,“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来,你平日里练功肯定比我刻苦。如此输给你,好像也不该不服气了。但是吧,”她拂开了他的手,“细活你干不了——”

正待撑膝起身,却见左勖从发间抽出了一根长针,两寸来长,比绣花针粗些,月光下泛出幽蓝。

“你干嘛?”她一跳弹出数步远,恍然中想起刚搜身时就从他身上掉出了诸多装备,“你竟然还有?这里面是不是淬了毒,你想弄死我?”

“没毒。”他随意地将针尖刺进了自己左手的虎口,再轻松拔出,伸出手来送与她检验,“看看,可信吗?”见林秀风仍没有上前,他又猛挤了一下虎口,待殷红的血珠渗出,再将胳膊伸得更首、送得更近些:“看,红的,没毒。”

“我也没说不信啊。”她噌噌两步跑回来,盘腿坐下,赌气般地送出了手掌。

他倒是很轻柔地摊开她的掌心,眯着眼,仔细辨清了刺根的位置才伸来长针轻轻拨弄。听她还在不服气的哼哼唧唧,便故意问:“怎么了,疼啊?”

“疼?这算什么!”她果然扬起下巴很骄傲:“九年前,我背上的刀伤深可见骨,泡在水里一个晚上,一声没吭!”

“怎么回事儿?”针停了,他挑眼看了过来。

“你管这么多,挑好了没?”

他又埋下了头,拨去了剩下的木刺,松了她的手,“好了。”灼灼的眼神殷殷期待,以为她能聊聊九年前,毕竟她该是把那当成了一份荣耀。

然而,她却只是伸开手掌再握握拳,重复了两次后点点头:“不错,挑得很干净!那……我就涌泉相报一下吧。”她从囚服上抽出了根细麻,又朝他挑来眼波,“我有线,你有针,你的袖子有救了。”

“哦,不用了,缝不了。”为防她不信,他还把针递了过来,“你看,没针眼儿。”

“没针眼?”她接过银针,指尖迅速传来了金石般的寒意,玄铁?

“还真没针眼。”她对着月光转动针体,轻轻笑问:“这是什么?没了毒的暗器、怎么用?”

“不是暗器。”

“总不能是专门用来挑木刺的吧?”

“是我拿来以作不时之需的。”

“不时之需?”她把针尖怼在了嘴边,玩笑地比划了一下,“剔牙吗?粗了点儿吧。”

他柔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难不成是撬锁?”

他的神色猛然一滞,没笑也没答。

“果然!”林秀风一笑一冷脸,猛一甩手,“啪嗒”一声,银针化成了流星划出了天窗。

“你!”左勖猛然起身,“你干嘛?”

她却只是甩了甩恢复自如的手掌:“我们北冥的锁,绝不能让南诏的人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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